“醇釀有毒,不管哪一杯飲下去,半刻之後都會喪命。臣妾無恙,是提前服用了解藥。”魏無垢聲音中滿含快意:“雕蟲小技而,在陛下面前獻醜了。”
“對了,雖不知陛下隐藏行蹤所為何來,但臣妾隐藏行蹤是為弑君,此事絕不能叫人知曉。待我兄長入宮靖難,發現了陛下遺體,自會追查弑君真兇。臣妾想,不管兇手是誰,一定是聽從了六殿下或者三殿下的命令,到時候他們兩個誰還活着誰就是指使弑君之人。”緩緩阖上殿門,殿外傳來魏無垢最後的聲音:“陛下眼光不錯,盛安确實心地純厚,臣妾和兄長所謀他毫不知情,對陛下的孝心遠勝諸子。等盛安成為大齊新帝,我兄長定做不二忠臣,魏氏會輔佐新帝成就蓋世之功,陛下就放心去吧。”
殿門阖上,魏無垢在呼嘯的寒風中離去。
“陛下!”玉蘇阿打開櫃子沖到齊桓身邊,連聲道:“你是不是想讓軍主、讓三殿下齊長甯繼位?”
齊桓口中不斷冒出白沫,“嗬嗬”有聲。
“陛下,你說話,說說話呀。”玉蘇阿急得眼角沁出淚花:“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雪霁推開殿門四下觀望,确定魏無垢已經離開,仔細傾聽下,風聲中隐隐似有刀兵呼喝聲響,不知是否期門軍攻入宮中——按照魏無垢所說,隻怕期門軍很快便會找到這裡發現皇帝駕崩。
她和玉蘇阿絕不能留在這裡!
雪霁奔到玉蘇阿身邊,一手探齊桓脈搏一手翻起他的眼皮看了看:“這麼強的毒性發作,陛下無法說話。”
“我知道,我知道。”玉蘇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雪霁的手,來回搖晃:“小骷髅,想想辦法,一定要讓陛下說出軍主才是新帝!”
“陛下,您的意識是否清醒?”雪霁低頭,放慢語速聲音清晰:“若是,請眨眼三下。”
齊桓慢慢地眨了三下眼,胸膛微弱起伏。
“陛下,請問您想立的新帝是誰。”雪霁問道:“若是齊興治,請您眨三下眼睛;若不是他,請您閉上眼睛。”
齊桓吐出一口氣息,毫不猶豫地閉上眼睛。玉蘇阿緊張得指給雪霁看:“小骷髅,快點問,陛下已經不呼吸了!”
循聲看去,齊桓的胸膛果然停止了起伏,表明他的生命即将消亡。雪霁也着急起來,加快語速:“陛下,若是齊盛安,請您眨眼兩下;若是齊長甯,請您眨眼三下!”
齊桓口中不再發出任何聲響,隻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瞳光飛速渙散。
“陛下?”焦灼的雪霁提高聲音:“大齊江山要交給誰?誰才是真正的儲君?”
像是被雪霁的聲音挽留,齊桓再次緩慢地眨了一下眼,之後瞳孔逐漸擴大,任由雪霁再怎麼呼喚也沒有任何動作。
玉蘇阿放聲大哭:“小骷髅,都怪你,為什麼不先問軍主?為什麼不是軍主兩下、齊盛安三下?”擦着不斷湧出的眼淚,玉蘇阿狠狠道:“我不管,陛下就是想立軍主!小骷髅,你必須聽我的話,對外面說陛下要立軍主!”
雪霁掐住齊桓要穴施力,不斷在他耳邊道:“陛下,陛下,請您再堅持片刻!若新帝不是能立不世之功千秋基業的人,陛下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陛下要死不瞑目嗎?”
大睜着眼的齊桓眼皮忽然輕顫,最後重重眨了一下眼,面露微笑永遠阖上了眼睛。
一代枭雄、大齊皇帝齊桓,放心去了。
雪霁松開手跌坐于地,發現全身已被冷汗濕透。直到此時,她才驚覺自己竟和玉蘇阿一樣,早已認定齊桓會指齊長甯為新帝,是以執拗不肯放棄,直到齊桓眨了三下眼睛。
如果在齊桓眨過兩次眼睛時便不再追問,又會怎麼樣?
自己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智蛇的事情?
雪霁搖搖頭,甩開胡思亂想:大齊新帝自有齊桓定奪,外人沒資格幹預。
玉蘇阿破涕為笑,抓着雪霁的手搖來搖去:“小骷髅,你真好。我就知道,陛下英明神武,絕不會把皇位交給軍主之外任何人!這是一件勝過當年魏昭君、更能相助軍主的事情!我這就出去告訴所有人,陛下要把皇位傳給……”
“不可以!”雪霁反握住玉蘇阿的手:“大居次,現在宮中亂得很,此事不能告訴所有人說,要等時機。”
“你什麼都不懂。當年我阿囊就是在老單于死後立刻召集所有大部族的首領,告訴他們老單于最後選中的是我大大不是左賢王。”玉蘇阿甩開雪霁的手站起來:“我生長在王庭,雖然懶得理事但見也見得多了,比你從山裡出來得強。”
“此事不能遲,遲則生變。必須讓所有人盡快得知軍主是新帝,才能讓軍主掌握主動,盡快平息事态。”
“小骷髅,這件事你必須聽我的。跟我出去,做我的旁證,耆善大居次要昭告先帝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