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學過這些東西,可我從小混市井,比你懂得多多了。”陶七姑不服:“雪霁,你押誰?”
“算術燈謎很難找。”雪霁笑道:“我押……我押我自己,我要比你們兩個猜得都多。”
陶七姑摩拳擦掌:“那就比比看,看誰猜得多。”
“猜的多沒意思,猜的難才厲害。”飄了的蕭翰之道:“本殿的智慧普照衆生,得讓所有人都看到。哎,雪霁,你跑什麼?”
“笨!”陶七姑拔足追趕:“誰先看到燈謎,誰占上風啊!”
“你們兩個慢慢吵,”雪霁邊笑邊跑:“我先去找燈謎了!”
“狡猾!”蕭翰之後知後覺,邁動長腿追了上去:“本殿輕功蓋世,你們兩個怎可能跑得過我!”
川流如織的人潮中,三人笑着鬧着跑着追着,如同無憂無慮的孩童,隻有純粹的歡樂。
燈謎不斷被猜出,留着的燈籠越來越少,好不容易見到許多人圍着一盞宮燈,蕭翰之當先開道,陶七姑拉着雪霁擠進人群,聽旁人念道:“一個黃媽媽,生性手段辣。老來俞厲害,小孩最怕她。”
“這謎底是物是字?”陶七姑問道:“看上去也不是很難,怎麼這麼多人圍着?”
“燈籠主人大方,不給範圍,隻說不論先後,凡是沾邊的都算答對,都有獎品。”旁人指着坐在一旁喝茶的燈籠主人,笑道:“你們三個去那邊取号,再将答案寫在号碼紙上,等着拿獎品就是了。”
“主人固然大方,卻對真正答對的人有些不公。”蕭翰之大搖大擺走到中間,清清嗓子:“各位,這道燈謎是道風流題目,非風流人不能作答。”
雪霁正在紙上寫答案,聞言看向蕭翰之,面具後皇長子殿下的眼睛灼灼生光:“這位黃媽媽,必是章台的女闾行首,人越老手段越厲害,各個女樂都怕她。”
雪霁手一抖,筆掉在地上。
燈籠主人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嗆咳不止。
陶七姑笑得打跌:“什麼女闾行首,是姜啊!”
蕭翰之徹底石化。
“快要放祈天燈了,老朽不耽擱諸位了。”燈籠主人擦擦嘴,打開作為獎品的大盒,裡面裝着小盒姜糖,就近先遞給雪霁一小盒姜糖:“姑娘寫對了,請收下。”又遞給陶七姑一小盒姜糖:“姑娘說對了,請收下。”走了一圈,人人有份,最後來到石化的蕭翰之面前,雙手捧着大糖盒笑眯眯道:“公子眼界開闊,想人所不能想,老朽着實佩服,區區薄獎,萬毋嫌棄。”
“謝過老丈。”雪霁走到蕭翰之身旁,替石化的皇長子接下大糖盒:“祝老丈福壽安康,長壽無疾。”
老丈笑呵呵受了祝福收了燈籠,踱步而去。
“姜糖真好吃,我都吃光了。”陶七姑踱步而來,笑着打開雪霁手中大糖盒:“反正風流人不吃,雪霁,咱倆分着吃了吧。”
石化解除,蕭翰之“啪”地阖上蓋子:“什麼你倆,是我倆。”
“放燈啦!”忽然間歡聲雷動,三人一起轉頭,隻見河畔、橋上,祈天燈随風緩緩升起飛向天際,寫滿人間祈願的天燈如繁星點點,絢麗奪目照亮夜空。
流光溢彩意外驚喜,雪霁仰頭看燈,目眩神迷,不由自主雙手合十,喃喃祈願:“上天保佑,讓我想起過往尋回家人……”
蕭翰之悄悄一拉陶七姑:“幫忙。”
陶七姑看看雪霁,跟着蕭翰之走到一邊:“現在就開始?”
蕭翰之的眼睛如星辰般明亮:“開始。”
陶七姑看着面具後熠熠生輝的眼睛,最後一次确認:“殿下,雪霁的過往不會讓現在的她感到痛苦,對不對?”
“我發誓,雪霁的過往不會讓現在的她感到痛苦。”此問陶七姑不知問了多少次,每一次,蕭翰之都會斂去荒唐正色起誓,這次也不例外,蕭翰之認認真真道:“今夜之後,如果雪霁還是想不起過往,我不會勉強也不會放棄,會再想辦法助她慢慢想起來。”
“我信。”陶七姑點點頭:“殿下看起來雖然荒唐,但其實是位君子。”
漫天的祈天燈随風而去,雪霁滿足又惆怅地歎了口氣,回首,隻見陶七姑不見蕭翰之:“殿下呢?”
“去買吃的東西了。”陶七姑拉住雪霁的手,指着秦淮河上臨時架起的座座木橋:“我們去橋上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