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用了半個晚上翻看資料,卻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打着哈欠回到卧室,脫下大氅遞給值夜侍女,推門而入,内間的燭台仍然亮着。
此時午夜,柏諾特還在忙碌,安樂椅上堆放一摞公文——他不可能每天都待在禦書房。
“想出解決方法了嗎?”我走到他身邊。
柏諾特沒理我,過了一會兒從安樂椅下遞給我一樣東西。
我的紅色包包?我驚訝地接過,立刻想起有天早晨他沒與我一起吃早餐,可能就是聯系拿這東西去了。
“她們怎麼樣了?”我指的是紗鈴和阿雅。
“你聽話她們便無事。”他連頭都沒擡。
我打開了紅包包,看到了我的兩本排水管道書,“你當初為何能認下一個強大的義父?還能與義父的女兒訂婚?”
他懶懶地擡臉,“伯恩對你說了什麼?”
我聳了聳肩,“沒,他隻是談到了你解除婚約的事。我很好奇,既然你父親反對你和義父女兒在一起,為何當初又同意你們訂婚?”
他嘴角抽動兩下,沒有回答。
我笑了起來,“該不會是你們來個未婚先孕,迫使你父親妥協吧?”
胡亂猜的。
看他微微色變的臉色,我發現我居然猜對了,沒想到一個天姿這麼出衆的人居然要靠這種方法才能上位,我差點要笑掉大牙。
難怪他的下屬不肯告訴我,太影響領主形象了。
“這不是我的主意。”他從齒縫逼出一個個字,“是義父和他女兒布的局。”
“布局?說這麼難聽。你可是受益者。”
他的聲音透出陣陣冰冷寒氣,“義父自有他的打算。”
他有打算,難道你沒打算嗎?但這話又似乎頗有深意。我怔了怔,沒再嘲笑他。
走到龐大燭台前,我用鉗子将燭光幾乎都滅掉,“睡覺。”我說。
“留五根。”
“不,睡覺。”我說,“我是領主。”
他的眼神寒若冰潭,我可不怕,“你要是不睡覺,我就喊情婦陪i睡,到時傳出你無能可别怪我。”
他憤怒,沒等我鉗滅完,一口氣吹光了所有蠟燭。
***
我睡着了,還睡得很香。
地鋪其實很舒服,離壁爐近,很暖和。
“姐姐,謝謝你。”
一道甜蜜軟糯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
我一下子醒來,卻驚恐地發現我不是睡在床上,而是站在傾盆大雨裡,手持一把藍底白點的花傘。
但我頭發、身上都濕透了。
我正把花傘打在一個穿着純白長裙的長發小女孩頭上。
我怎麼會在這裡?站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還是現代世界的大街上?
“姐姐,你可以幫我找媽媽嗎?”長發小女孩仰着小臉問。
她小小的臉仿佛在發光,從細緻毛孔到表層肌膚,夢幻剔透,晶瑩煥美。
“你……是誰?”我聽到我的聲音在顫抖。
“你可以幫我找媽媽嗎?”長發小女孩重複了一遍。
“你……是誰?”我又重複了一遍。
“你見過我,很早以前。”長發小女孩終于回答,眼神柔和,“我們認識。”
“什麼時候?”
“很早以前。”
她說着将我的手慢慢拉起,一直拉到眼睛,覆蓋住……
世界頓時一片漆黑,唰唰的雨水聲尤其響亮。
“一,二,三……藏好了沒有,我要來找你們了。”
也是一個下雨天,大雨嘩嘩落地。走廊上面對着牆的我轉過身,“我來了。”
小小的身體,小小的面孔,小小的羊角辮,那是五歲時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