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應,他也靜默不言。許久後,裴蘿才說了一個字:“愛。”依舊是輕輕地,肯定地對他道。
龍鳳燭芯爆了個花,噼啪一聲。
“夫君,你來。”她道,拉他起身。
燭火搖曳,裴蘿立在裴雲庭身後,拿起梳子細心整理好他的頭發,剪下小小的一縷,和自己的頭發纏結在一起。
“今天是個好日子,我特别高興。”她重新給他梳頭發,邊梳邊道,“特别特别的高興。”
裴雲庭沒說話,看着眼前的黑發。
結發為夫妻。
她笑的極甜極美,彎下腰自背後抱住他的肩,蹭蹭他的側臉:“因為我有了家了,不再是流浪的沒人要的小乞丐,從今往後,我也像别人一樣,天黑下來時有能去的地方,再也不羨慕别人了。”
“家裡有你,可真好。”
“夫君,謝謝你。”
她貼着他,低低絮語,裴雲庭心裡空缺的最後一塊在此時補滿了。
他又何嘗不是如此,是她的到來才讓這個家變成了真正的家。隻是她不知道,她于他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裴雲庭站起來,拿過梳子放到桌角,俯身将裴蘿一把抱起來,大步往床邊去,碰撞到凳子,叮叮咣咣将倒欲倒。
“睡覺!”
床帳落下。
新房之外,夜色濃深。
清晨的光打來,透不過層疊紅帳,卻不肯就此作罷,影影綽綽地飄搖,擠進帳裡,灑下幾點,裴蘿先醒,趴在床上看正睡夢中的人。
端詳許久,越看越滿意。
耳邊一個聲音響起,低啞又慵懶,裴雲庭眼睛都沒睜開:“好看嗎?”
裴蘿斜睨了他一眼,假裝淡定:“好看。”
裴雲庭側身而卧,故意把本就散亂的衣領蹭的更開,露出一片光潔的胸膛,才睜開眼:“多看看。”
似曾相識的厚臉皮。
看就看,裴蘿不僅大大方方看,還上了手去摸,手下男子的皮膚溫熱又緊緻,與女子的柔軟肌理不同,硬梆梆的。手指輕輕滑動,内裡心髒瘋狂跳動,指尖下越來越熱。
“很健康,一定是一顆特别漂亮的心髒。”她故意道。
裴雲庭:……
他扯住衣襟,嚴實地蓋住春光,掀開紅帳下床灌了兩杯冷茶水,才吩咐人進來梳洗。
外面伺候的人早就在等着了。
梅香和竹韻跟着留在王府,過來幫裴蘿梳頭,見裴雲庭打扮好,潇潇灑灑走了出去,梅香才小聲道:“婚前分開了那麼久,這新婚之夜又幹柴烈火的,王妃與王爺昨夜怎麼沒同房啊?”
“……”
裴蘿腹内歎息。
算了。
她拿起一支蝴蝶流蘇钗,語氣稀松平常:“昨日太累。”梅香與竹韻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那今晚……”
裴蘿心裡又是一聲無聲歎息,解釋道:“王爺他舊傷未愈,不宜太過劇烈的運動。”
劇烈運動……
兩人再不敢多嘴。
梳好發髻,簪上蝴蝶簪,如一隻藍蝴蝶憩在發間,裴蘿踏出屋子,裴雲庭在院裡站着,等她一同去公主府請安。
裴蘿快步上去,裴雲庭邊走邊同她解釋:“新婚頭一日總是要過去的,往後便不用經常過去,母親喜愛清淨,也不喜歡被人打擾,節日時或是想念母親時,可以過去看看。”
裴蘿應了一聲:“好。”
随他往外走,回頭看了一眼。
齊王府,這個她無比熟悉的地方,從夢中來到現實,昨日的新房喜氣蒸騰着,門口瑤嬸與衆人正對她微笑着揮手。
從公主府請安回來,靈醫谷來的馬車也剛巧到門口。顧安平和蘇櫻樂呵呵地從車裡下來,帶着一堆賀禮,被恭迎進王府。
老兩口方才得知裴雲庭準備攜裴蘿今日出發去往芹川。
“如此看來我們倆倒是來得及時,哪裡能讓你們到處跑?昨日才忙忙活活成了親,今日不得好好歇歇?”顧安平端詳着眼前的王府門庭,分外滿意。
裴蘿眼眸發濕。
“老胳膊老腿的,老是待在一個地方不動也無聊,這一路我們倆遊山玩水,還找回些年輕時的感覺呢!”顧安平沖裴蘿擠眼,“特别好,老當益壯!”
蘇櫻直嗔怪,裴蘿被成功逗笑。
裴雲庭和裴蘿立于堂前,恭恭敬敬地對老師師母敬上長輩茶。
顧安平和蘇櫻住下來,裴蘿把自己這段時間來做的藥性研究記錄交作業一樣交給老師檢查。
裴雲庭看得想笑。
他伸出大拇指:“是個好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