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蘿從他背上滑下來站穩腳跟,三人已到跟前,一同往回走。
坐上馬車出發回城之前,關于該回哪裡,裴雲庭給了裴蘿兩個選擇:“我親夫人一下,回王府,夫人親我一下,回芷園,夫人選一個!”
裴蘿端着下巴思考了半天,瞥瞥身邊男人十分得意的表情,果斷指向自己的臉。裴雲庭湊近在她臉上落下一個輕吻,甚是滿意:“回王府!”
“好嘞!王爺王妃坐穩喽!”車外慶林高聲道,馬車走動。
車内,卻有人在一個淺淺的觸碰後忽然想起昨晚滋味,變了眼神。
耳廓有氣息噴灑,裴蘿察覺到不對,連忙用手抵住裴雲庭,手下是他炙熱堅硬的胸膛,在掌心處點火,她收手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你多少注意一點,這是車上!”
“昨晚夫人可不是這樣的。”他靠在車廂上神情失落,“可熱情了!”
“……”她賭氣道,“那又怎麼樣?再熱情你不也不要!”
片刻凝滞。
裴雲庭扶住下巴,眸中泛起一抹奇異光澤:“要不等回家以後,今晚夫人再熱情一次,試試看?”
“本王一定……”他拉長語調,欲言又止。
裴蘿臉色一瞬漲紅。她猛地轉頭,閉上眼裝睡:“我困了!”
再說下去可就不能聽了,絕對不能再搭理他。
肩上落了一隻手,微微用力,她陷入一個懷抱中,聽見他在耳邊道:“逗你的,睡吧!”
聲線溫暖,裴蘿竟真的有了絲困意,勉強睜開眼睛,入目是裴雲庭形狀漂亮的下颌骨,她探身過去輕啄了他一口,才安下心,再次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回到玄雀城。
馬車緩緩停下,裴雲庭揉着肩緊随裴蘿的腳步從車上下來,見她站在原地不動,跟着看去,眼前是青平公主,正一臉不悅,身後跟着通叔瑤嬸一幹人等,立在大門口。
幾人忙過來行禮。
青平公主涼涼掃了一眼,才開口道:“本宮聽聞你們兩個這幾日都不怎麼舒服?不舒服怎麼還到處亂跑?”銳利目光投向裴雲庭,十分不悅,“齊王殿下就是這麼做人丈夫的?”
裴雲庭上前作了一揖,恭恭敬敬回禀道:“母親費心,我們都已無大礙,隻是看夫人整日悶着實在無聊,才想出去散散心而已。”
“散心?”青平公主袖子一甩,“阿蘿,跟本宮過來!”
裴蘿道了句“是”,看了裴雲庭一眼,他也無奈,她隻得跟着青平公主回到府内。
上次見面還是新婚後第二日随裴雲庭過去敬茶,那日也隻是例行教導後就回來了,沒有太多交流,裴蘿對青平公主印象不深,隻記得是個很嚴肅的長輩。
她本以為公主婆婆定要出言責怪她不懂事,迎面而來的卻是一名太醫,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對她道:“王妃請坐,不要擔心!”
她倒是不擔心,隻是不明白為何如此。
“本宮知道你是個醫者,有道是醫者難自醫,有時候太過于熟悉反倒容易忽略,還是讓太醫來看看吧!”青平公主坐于一旁,對她淡淡道,“本宮的兒子本宮自己清楚,确實不會照顧人,倒是為難你了!”
心裡一暖,裴蘿回道:“母親不必擔心,王爺他很周到。”
“周到嗎?”青平公主突然問,“你喜歡裴雲庭什麼?”
裴蘿忍不住“啊”了一聲,禁不住看了一眼正埋頭寫藥方的太醫,又擡起頭,青平公主正在等着答案。
她隻能硬着頭皮道:“都喜歡。”
“都喜歡?”青平公主扯出一抹笑,“方才本宮說了,本宮親生的兒子自己最清楚不過,他自小就冷漠無情,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也不上心,感情上更是一片荒漠,寸草不生,還比你大了那麼多歲,起碼得有八歲吧,本宮很好奇,你一個鮮活可愛的小姑娘,花朵一樣,是究竟喜歡到什麼地步才願意答應嫁給他?”
裴蘿:“……”
想起之前裴雲庭有跟她說過幾次,他們的母子關系是因為他父親的過世而變得稀薄,如今才發現,他還是說的過于保守了。
簡直是抨擊的一無是處,雖是親生母親,倒也真不用這樣,還是說,吃定了她已經嫁過來,反悔無門?
太醫寫好藥方,交予下人去配藥熬制,行禮告辭。
無他人在場,裴蘿也少了些許顧忌,道:“母親怎麼這麼說自己的兒子,不怕我會反悔嗎?”
青平公主笑容一滞,帶上一抹深意:“會嗎?”
裴蘿搖頭,口齒清晰:“不會。”
她道:“我認識的齊王殿下跟母親知道的有所出入,他并非冷漠無情,這麼久以來,我能看到他對天下萬民的在乎,那種在乎卻不是想要據為己有而是守護,一個能胸懷天下的人,他不可能會真的無情,隻是沒有表露出來,至于為什麼,也許是時候未到,也許是本性使然,但是我希望母親能相信。”
青平公主眼神微有動容。
“至于感情荒蕪。”裴蘿深吸了一口氣,“或許以前确實,但現在不是了,畢竟他對我用不用心,平日裡我能感受到。”
他不荒蕪,他是等待着開花的綠樹,已經開了。
在旁人面前坦白這些,裴蘿一時不怎麼習慣,心跳有些加快。
青平公主久久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所以你是想說你比我更了解他?”
裴蘿淡然:“也許。”
對視之間,竟暗暗地劍拔弩張起來,都不肯示弱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