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想出個答案來,一陣困意朝腦子撲來,裴蘿一時連眼睛都睜不開,像被黏住。
畢竟昨夜一整夜沒睡。而且應該不止她一個人這麼困倦。
回到卧房,果然看到床上先躺了一個人,已經提前睡着了。裴雲庭睡相一向安靜,不怎麼喜歡動來動去。
卧房水沉浮動,氣氛靜谧。
裴蘿脫去外衣和鞋,昨夜打架時滾來滾去首飾都掉的差不多了,也沒有什麼需要卸的,簡單整理了下頭發,輕手輕腳爬上床,躺到裴雲庭身邊,托着下巴看他。
困意稍微褪去,裴蘿伸出手,虛虛地勾了一下裴雲庭的鼻梁,又看了他一眼,閉上眼睛。
醒來時已是黃昏,淡淡的夕陽從西窗投進來,鋪了一地。
裴雲庭先睡,也先醒了,迷蒙中想動動手臂,察覺碰到了什麼,這才發現身邊還有個人,裴蘿大概是累極了,居然沒有醒。
他放緩動作,側着身看她,裴蘿正安穩地睡着,睡着的樣子很乖,眉目舒展,氣息均勻,像一隻信賴着他的小動物。臉上的痕迹已消退不少,隻留下一層淺淡的紅。
今夜可以安枕了,他想。
正看着,突然慶林在外嚎了一聲:“王爺王妃,該用晚膳了!”
聲音還不小。
裴雲庭沒來得及出聲制止讓他滾遠些,裴蘿就被吵醒了,睜開眼第一個看的就是他。準确的說,是她下意識地在尋找他,找到才松了口氣,眼睛逐漸清明。
她咧嘴一笑,往前蹭了蹭,蹭進他懷裡貼着他,手摟在他腰間,裴雲庭的手放在她背後,兩人像長在一起。
都不想起床。
“夫君。”裴蘿閉着眼,沉吟着緩緩道,“你知道昨夜蘭妃自盡時我在想什麼嗎?”
裴雲庭下巴蹭她額前的頭發,聲線柔和:“不知道,想些什麼?”
“我在想,她就像另一個我。”裴蘿說,“如果我當時沒有逃婚,聽話地嫁進皇宮,那麼這就是我的結局。”
裴雲庭沉默了許久,吐出兩個字:“幸好……”
後面沒說,裴蘿卻也懂他要說什麼,輕“嗯”了一聲。“對,幸好。”她道,又往他懷裡貼了貼,“有你。”
幸好沒有妥協,幸好你再次找到了我。
“看來有時候不那麼聽話也并不是一件壞事。”裴雲庭抱着她,說道,“不管什麼時候,一個人,總是不能違背自己的心。”
裴蘿接口道:“否則會生不如死。”
人不聽話也不是一件可以随心所欲的事,需要勇氣,而裴雲庭就是裴蘿永不枯竭的勇氣來源,她的每一分骨和血,每一寸靈魂上都刻有他的影子,所以她什麼都不怕。
“對。”他看她,滿目贊賞,“你做的很好。”
“裴蘿,你跟她不一樣。”
裴蘿點頭,指指自己的心髒:“我還在想你,可想可想了,疼的很。我知道,沒有我,你肯定睡不好也吃不好,第二日發現,果然如此。”
“所以我不能沒有你。”裴雲庭深情允諾,“記住了嗎?”
她故意不說,拿手指頭玩他散落下的黑發。
貼的太緊,察覺到熱氣蒸騰,裴雲庭眼瞳微閃,在裴蘿背後的手底下是她細瘦纖巧的蝴蝶骨,還有隔着衣服散發溫熱的皮膚,心思不由得開始躁動。
“裴蘿。”男子的氣息落在耳際,呵氣時直發癢,裴蘿忍不住想躲,卻是越躲摟他越緊,身體的每一個弧度,他都清晰感知。
“夫人你這……是在占我便宜?”
“你不是要我謝你嗎?怎麼,夫君不喜歡?”她眼瞳如黑墨,嗓音慵懶,呼出的氣息落在他胸口,暈開熱乎乎的一片。
“喜歡……”一個吻跟着話音落下。
裴蘿輕顫了一下,笑着拿手去推他,躲着不肯應承這個吻:“不行,我還沒沐浴……”
剛睡醒,手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倒有些欲迎還拒的意味,手被他抓住,裴雲庭掌心處很熱,裴蘿的臉更紅了。
他攥着她的手,道:“早前說過去寺廟,卻一直沒去成,明日便一同去吧,求個上上簽。”
裴蘿答應:“好。”
“王爺王妃起來吃飯喽!!”外面慶林的叫聲又起了,聽起來很是嚣張。
通叔的聲音跟着響起:“亂吵什麼,過來幹活!”
随即安靜下來,又一個聲音傳來:“既然累了,就别再擾,讓他們好好休息。”
溫柔,沉穩而有力,不急也不緩,是青平公主。
原來是青平公主過府來了。
裴蘿忙用手推裴雲庭起來,可她的手還被他握着,不怎麼靈便,他偏不起,拽着她,纏着她跟她耍賴,不親就不起床。
好不容易才起來,穿好外衣一起走出卧房,通叔說青平公主正在前廳,裴蘿拉着裴雲庭連忙過來見過。
青平公主喜靜不喜鬧,不經常過來王府,所以哪怕是已成婚好幾個月,裴蘿見她的次數也不多。
上次還是出發去治瘟疫之前,那時她把裴雲庭批駁的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