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佳節。
白日裡還好好的,說要出門看花燈,晚上待出門時,裴蘿卻找不見了。
裴雲庭立在院中,遠天的街已被照的斑斓通明。他回過頭,望向黑漆漆的門,背在身後的手握緊,終于緩步過來。
不過三級台階,腳卻像有千斤重,走了很久,久到他把前世今生都給過了一遍,過完才到門口。
門靜靜地關着,寂然無聲。
擡手推開,眼前不清,卻并不是看不到,暗色光影裡,一個人在床上坐着,腦袋擱在膝蓋上,縮成一團。聽見聲音,她頭埋得更深。
裴雲庭也不說話,走過來坐在裴蘿身邊坐下。
裴蘿開始動了。
衣袖發出微弱的摩擦聲,她擡起頭,往前挪了挪,抱住裴雲庭,帶着抑制不住的失落:“本來想高興的,沒忍住。不想讓你看見。”
裴雲庭心情也不怎麼好。
明日要離開,他本就是在強撐着精神,想留給她一個潇灑的背影,好讓她放心,不那麼難過,而此刻……酸酸麻麻的疼着,理智潰不成軍。
隻是一味放任下去,會越加難過,總不能這麼哭一晚。
“夫君。”
“夫人。”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裴雲庭輕笑出來,手在裴蘿背後撫了撫:“想到了什麼?”
“我們去看燈吧!”裴蘿打起精神,“我想上街上玩兒。”
“好。”
走到院裡,一院都是彩燈,各種形狀的都有,流光溢彩。
裴蘿心裡的擁堵稍微淡了些,她笑着看向裴雲庭:“你是把整個京城的燈都買回來了嗎?”
裴雲庭手裡提着一盞精緻的兔子宮燈,為她照路:“隻要夫人高興。”
“我很高興。”裴蘿在他耳邊輕聲呢喃,“謝夫君。”
出門上街,花落千樹,星飛如雨,遊人如織,笑聲不絕。
今夜可不宵禁,熱鬧一夜。
走進人群裡,徹底融進人群裡,裴蘿一時間忘了身處何地,也忘了明日要發生什麼,興奮地去看各處展示的燈畫,猜字謎。随着人群緩步往前,她緊緊地拽着裴雲庭的手,仍是怕擠丢了,索性十指緊扣。
扣着她的手,他的目光緊緊追随着,一刻也不離開。
裴蘿忙着去看去采買,裴雲庭在後面用臂彎盛着她的戰果,果子花扇酥餅胭脂香囊,滿滿當當。
回到王府,裴雲庭嘴裡叼着隻糖做的孔雀。
有下人過來接住懷中物品,裴雲庭才空出一隻手,拿下吃剩一半的孔雀,低垂的尾巴已稍有融化,依然好看。
方才要做糖畫,她特意叮囑要隻孔雀給他吃,裴雲庭總覺得這個孔雀有深意,此刻才得空問她。
“像你。”裴蘿道,她“嗯”了一聲,雙目如星般,“是最漂亮的鳥!”
裴雲庭心裡頓時美得很:“是嗎?”
“當然,我夫君最好看!”裴蘿敷衍他,暗暗想着,到底也不算假話,恩,不敷衍。
阿狸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突然從背後陰恻恻來了一句:“姐,你之前不是說,姐夫最是自戀,才說姐夫像孔雀嗎?”
“……”
眼見氣氛不對,裴蘿慌忙去抓他,撲了個空,阿狸身形一扭“噌”地跑了,她身後一雙眼已泛出幽幽綠光。
“裴蘿!!”
她躲閃不及,被裴雲庭抓了個正着,直接一把給扛抱了起來,搖晃間裴蘿慌忙摟住他的肩以求平衡:“那個,夫君,你聽我解釋……”
“我聽着,你好好給我解釋!”
“有的是時間,不急。”
裴雲庭抱着她大步往屋裡去,門被關上,隐隐有笑鬧聲傳出來。
“今天晚上,他們應當是沒空去難過了!”阿狸望着房門,對通叔說,“放心吧!”
裡邊且忙着呢!
忙活了一陣,才停下來。
裴雲庭套了件衣服,起身點亮蠟燭,又回來重新躺下,把裴蘿抱回懷裡。下床走了一趟,身上熱氣稍有散去,她眉頭一皺,果斷扒去那層礙事的東西。
燭光下,瑩白的手臂泛着光,裹緊他光滑有勁的胸膛,把熱氣毫不保留地重新渡回給他,緊緊地纏着他,她如一個初生的嬰兒,除了依賴他,什麼也不知道不理會。
悉心安撫着他未好的傷疤。
裴雲庭的手拂過她後心處,寸寸磋弄,一下又一下,裴蘿認真地感受着,皮膚很嬌嫩,手指上的繭磨着,觸感粗糙微癢。
“夫君。”裴蘿開口。
“嗯?”
“癢。”她抓過他的手,按在前心處,“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