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擡起眸子觀察着周圍。
急診大廳人很多,自己不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施法除掉陰氣,而且不知是傷口的緣故還是怎的,來來往往的人都不由得盯着自己,更加不自在。
等白一舟取了繃帶回來,推開旁邊的消防門,進入樓梯間。
白一舟緊随其後。
“掌門師兄,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了?上面一直沒有動靜,我去李清家裡也沒有看到你們。”白一舟拿着繃帶,龇牙咧嘴地看着他指尖探入皮肉,輕輕攪動。
鑽心的疼痛令動作逐漸停滞,他的脊背貼着牆壁,喉結明顯滾動一下,汗液順着鬓角淌下,“地煞在她家布了一個幻境,我沒提防,掉了進去。槐樹精利用地煞把我引開的時候,劫走了李清。”說到這裡,他突然用力砸向牆壁,表情有些難堪。
白一舟回想起李清的慘狀,“那李清……”
“我慢了一步。”他十分懊悔。
“槐樹精本已将死,卻受了一個人的指點,那個人告訴它,隻要得到隐靈,就可以恢複功力,重獲形體。上一次它在石湖山誘騙李清沒有成功,這次竟然聯合了地煞,隻是我沒想到,它竟然把隐靈從她的體内強行剝離!”
“強行剝離?”白一舟咂了咂舌,“那不得疼死!”
他清澈雙眸的深處頓時埋上了一層陰影,停頓的手指狠狠地揪下一塊腐肉來,因此表情有些抽搐,大顆的汗滴化成了一條溪流,從下颌角滴落到濕透的襯衫上。
你是真正的司華年嗎。李清的這句話突然冒出來,他喃喃着,心裡起了疑惑,“她為什麼這樣問我?難道幻境裡還有一個我嗎?”
“掌門師兄,你在說什麼?”白一舟沒聽清他的呓語。
“沒什麼,”他收回心思,望着清理幹淨的傷口,慢慢把手指抽出來,“還有一點我想不明白,一個是外來的煞氣,一個是垂死的精怪,它們是怎麼絞到一起的呢?”
“會不會是宋林背後的那個人?”白一舟趕緊扯開繃帶,就要往師兄的身上裹。
“等等,”他推開白一舟的手,指間多出一張符紙,塞進傷口,“現在還不好确定。地煞現身白山是因為宋林害死員工,導緻怨念大增,他的目的似乎一直隻是公司。”
“槐樹精不一樣,它不想魂飛煙滅因此殺了非常多的人,眼看着就大功告成,怎麼偏偏這個時候,有人對它說,隐靈可以回生化形?這個人又是從哪裡得知這件事的呢?不要忘了,我們也是看到李清後,才得知隐靈在她的體内,但從不知隐靈還可助長功力。”
一口氣講了許多,他的胸脯微微起伏,指尖竟有些顫抖。
剛經曆一場大戰,又輸送不少靈力穩住李清的氣脈,此時多少有些力不從心,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掌門師兄,我來吧。”眼見師兄的臉色蒼白下去,白一舟連忙扶助他,念起清邪咒。
符紙在傷口處燃燒起來。
他鼻腔發出一聲悶哼,牙齒咬緊,搭在師弟肩膀的手臂不自覺地用力,鼓脹起條條青筋。
符紙燃盡,司華年的神色也輕松起來。
白一舟連忙用繃帶把師兄的傷口纏緊。
“看來,”他的氣息恢複了些,沉聲道,“後面還有很多我們尚不清楚的事情。宋林背後的人我們始終沒有追到,而聯合起地煞和槐樹精的人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能夠知道這些東西的,絕不是普通人,一定是身處玄門界,和我一樣的修道之人。”
他的眉頭輕蹙,眸光幽深,“我們剛到白山,對這裡的門道還不了解。現在我們在明,他們在暗,既然這樣,我們就靜觀其變,以不動應萬動!”
嘿嘿,嘿嘿,沒想到吧,我沒死!
漆黑的空間裡,本已化為灰燼的槐樹精突然現身,咧着綠森森的獠牙,那雙血紅色的眼珠緊貼着李清的臉。
啊啊啊!!!
她一聲尖叫,本能地後退,雙腳卻被定住般,根本動不了半分!
司華年不是說安全了嗎?!難道我還在幻境裡?!
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一股絕望的情愫驟然彌漫到全身。
司華年那張臉蓦地閃現。
神情陰鸷,雙眸漆黑,深得看不見底,貼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