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向前走着,陳景跟上她的步伐。
“在想什麼?”他輕聲問。
“沒什麼,”她低頭盯着鞋尖,“覺得荒誕。”
“怎麼說?”
“總感覺是場夢,也像隐靈在玩弄我們。剛得知自己沒救,援兵呼啦啦地來了一大堆,所有的信息都朝我湧過來,這種感覺,怎麼形容呢,像是隐靈在操控着,不荒誕嗎?”
陳景沒說話,輕輕點頭。
“周正陽,和齊遠之模樣相似的齊大師,空蒙派,藍玉和她的師兄,文楊,都是和隐靈有些直接或者間接的關系,這些意味着什麼呢?隐靈這麼費力地告訴我這些,為的什麼?想讓我死很容易啊,為什麼這麼做?”
陳景慢慢靠近她,摸到她的指尖,勾在手心裡。
李清心裡湧上一股暖意,望向他。
陳景唇角彎了彎,笑容和煦。
兩個人不知不覺地走出了停車場。
藍玉倚着車,神情更加迷茫,陶聰也走到藍玉旁邊,疑惑道,“藍隊,他倆走了?”
“等一會兒,會回來的……吧?”她自己都不确定。
停車場外是人來人往的街頭,幾米外有一個地鐵口,一陣陣吉他的彈唱從那裡飄過來。
李清聽到音樂,不由得朝那邊張望。
感受到女朋友好奇心,陳景握緊了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主動拉着她往地鐵口走過去,“我們去看看。”
她愣了愣,嘴角卻已揚起。
走到前面,發現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在彈吉他,他的旁邊還有一個小女孩,四五歲的模樣,穿着粉色棉衣和紗裙,安安靜靜地坐在小馬紮上,手上拿個畫筆和白紙,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來往的行人。
男人的臉上挂着一抹無奈的苦澀,不停地彈唱着十多年前流行的歌曲,一個紙殼做的牌子上寫着:為先天性心髒病女兒籌錢治病。
人們匆匆忙忙地從男人孩子面前走過,大多隻是眼睛撇了撇,沒做停留。
李清的心裡頓時泛起一陣酸楚。
原來是這樣啊。
小女孩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嘛,隻是陪着爸爸,不時地寫寫畫畫或發呆。
陳景感覺到她的指尖逐漸冰涼,輕輕地握在掌心裡,擔憂地注視着她。
或許是感受到死亡即将降臨的相同境地,她眼眶頓時紅了,晶瑩的淚珠撲撲地滾落。
“我們給她捐點錢吧。”她聲音哽咽,望着他。
“好。”陳景掏着口袋,攤開手掌,裡面零零碎碎地隻有幾十塊錢。
他把零錢放進捐助箱裡,男人連聲感謝。
陳景隻是回以微笑,把李清擁進懷裡,貼着她的臉頰,“我們回去嗎?”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的頭埋在他的胸口,悶聲悶氣地說,“按理說我應該去的,可總有一種感覺在阻止我,我也在擔心,去了就一定會有辦法嗎?如果沒有呢?該怎麼辦?我現在什麼都不想,我太累了。”
陳景的嘴角蓦地垂下來,這不正常,明知将死卻沒有任何求生的欲望,太反常了。
他深深地吸氣,“姑姑臨走前,建議我們去找師祖姥姥,既然你不想去首都,那去伊江轉轉散散心,好不好?”
李清若有若無地嗯哼了一下,臉頰來回蹭着,貪戀着片刻的甯靜,不肯撒手。
“哪裡都行,不去首都,就好。”她的聲音如蚊子般嗡嗡地。
“好,聽你的,你不想去,我們就不去。”說這話的時候,陳景的心仿佛裂開了似的,無盡地擔憂湧上心頭。
他搞不懂老婆現在的想法,可這樣,絕對是不正常的。現在她不願意去,自己确确實實是想把她綁過去,不過,既然她答應了可以先去伊江,那就先去找師祖姥姥碰碰運氣,希望一切都來得及。
李清在他的胸膛拱來拱去,看上去十分依戀自己,可陳景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我們現在出發嗎?”他端詳着懷裡的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