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元門口,小小花圈靜靜地在寒風中伫立,白色的花朵顯得那樣刺眼。
兩個人默默上樓。
周正陽家裡的親戚都趕過來,不大的客廳裡擠滿了人,周父周母一改之前蠻橫的模樣,此時的他們眼睛裡沒有半點光彩,麻木地招呼着前來祭拜的人。
李清望向桌子上的黑白遺像。
這張照片她有些熟悉。
他穿着襯衫,領口有一個圓形的刺繡,沒記錯的話,這是在中介時拍的證件照,襯衫是西瓜中介的工作服。
那時候的他臉龐圓潤,雙目炯炯有神,臉上挂着職業的微笑,對着未來有些無盡的憧憬和奔頭。
而現在……
淚珠不禁奪眶而出。
周父注意到李清和陳景,自己兒子生前有幾個朋友,但自己好像沒有通知他們,有些疑惑,“你是?”
李清望着眼前的周父,他比上次更加的蒼老,脊背佝偻着,眼珠渾濁,呈現出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老态來。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了。
“我……”她的話卡在嗓子眼。
同事?朋友?被隐靈摧殘至死的同道中人?
她不知如何表達自己和周正陽的關系,望着他黑白色的照片,眼前愈發模糊。
“我是他的朋友。”她大腦一片混亂,輕輕吐出這句話。
“哦,哦。”老頭點頭應允,表情沒什麼變化。
周母這時走過來,扶住他,“老頭,在首都住院時,這姑娘不是來過嗎你忘啦?”
“哦,哦。”他仍舊是這幅回答。
李清頓時明白過來。周正陽的死對他的父親刺激太過巨大,已經完全屏蔽了外界的任何信息。
自己的父母呢?如果自己也……
她站在遺像前,思緒萬千。
前面是死去的周正陽,身側是生氣充足的陳景,自己站在兩者之間,也站在了生與死的邊緣。
相同經曆的周正陽已死去,下一個,可能就輪到自己。
自己能夠逃脫隐靈的追殺嗎?
一切都還來得及嗎?
她不知道,沒有人會知道将來發生什麼。
凝望遺像,深深地三鞠躬後,她拉着陳景悄悄離開了。
兩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面上走着。
初春的路邊,柳樹抽出了嫩芽,迎着輕風,徐徐搖擺。
“老婆,在想什麼?”
她隻是緩緩搖頭,目光随着柳樹的枝條,來回遊移。
陳景似乎清楚她的心情,勾着她的指尖,“我們回首都吧,一切都來得及,特異局已經有辦法,隻等靈氣夠了,就可以除掉隐靈。”
“嗯。”她輕聲回了一句,“陪我走走。”
“其實,有些對不起你,”她忽然笑出聲,“别的情侶都是甜甜膩膩快快樂樂,你和我在一起後,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成天和我一起擔驚受怕。”
此時說這話,她的情緒令人有些害怕,他緊緊抱住她,眸子注視着她的眼睛,語氣堅定,“瞎說什麼,我願意,隻要和你在一起,這些都不是問題。”
她眨着眼睛,臉蛋忽然湊過來,嘴唇在他的雙唇上輕輕一點,調皮地打量着他。
面對李清如此主動的親吻,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上泛起紅暈,後知後覺地嘿嘿傻笑。
“走啦!”她拉着繼續走。
雖然依舊有些摸不清頭腦,不過表面看起來恢複了正常,陳景心頭沉甸甸地,臉上依然保持着笑意,跟在她身旁。
路邊有賣糖葫蘆的小車,她跑過去,一臉期待,“哇,今年還沒有吃,你要吃什麼的?”
“和你一樣吧。冷不冷,要喝奶茶嗎?”
她順着他的手指方向望過去,是一家奶茶店,很開心,“好呀好呀。”
“我過去買。”他說着,捏了捏她的手才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