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祖倒是不以為然:“不會的,等你傷好些,我帶你回寨子,妹妹們知道那些錢是你給我的,她們也會很喜歡你,莫雲高絕對找不到。”
我逗他:“帶我回你的寨子,是要我做你的壓寨夫人?”
蛇祖的臉滾燙,把他耳朵都染紅了:“不是的,我隻是想,想帶你回去,保護你!”
我笑起來,扯到小臂的傷口,疼得我龇牙咧嘴:“你不能帶我回去,我要找到張海樓和張海俠,他們現在,也一定在想辦法找到我。”
蛇祖有些懵懂地問:“你和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系,”
我想了個合适的措辭:“他們,是我的,未婚夫。”我們還沒有定親,但我都不回去了,結婚也是遲早的事,隻是這個年代的婚姻,應該沒有像樣的結婚證件。
“他們?”蛇祖有些詫異,“兩個都是?”
“對,我喜歡他們兩個,他們也喜歡我,沒辦法取舍。”我不确定蛇祖能不能理解。
“那你的地位一定很高吧。”蛇祖道。
我道:“什麼意思?”
“在我們那裡,地位高的女人,就會有五個男人。”他揚了揚下巴,竟然有些自豪,顯然他家裡有這樣地位的女性,比如他的母親。
我更奇怪了:“你們那兒不重男輕女嗎?”
“重男輕女是什麼?”蛇祖道。
“就是,男人地位高,女人地位低,如果生出的是女兒,還會有被殺掉的風險。”我言簡意赅的解釋。
蛇祖皺了皺眉:“這種事在我們寨子,是要被處以極刑的。”
我愣了好幾秒才道:“那莫雲高真是該死!”
蛇祖不明白為何我會如此憤懑,但他注意到我手臂一處繃帶表面血都染透了,他突然朝我走過來,我愣了一下:“你的傷口,裂開了。”
蛇祖替我拆了繃帶,又重新幫我纏上新的,被九爪鈎造成的重創很難自行痊愈,需要注射凝血劑之類的藥水,這東西我還有,但沒帶在身上,而是放在張啟山安排的那輛火車。
所有的敵人都想到了,卻偏偏漏了陳皮,我不禁想到了齊八爺的卦象,他說我這次禍福難料,也說我與這個世界緣分盡了。
“還好你不是在廣西受的傷,那裡常年潮濕,即便冬天也有很多毒蟲毒蛇,你傷成這樣,在野外待上半個小時,就被蟲子啃食了。”蛇祖道,“不過,那陳皮也活不了了,被小青蛇咬到,沒有解藥,必死無疑。”
我并沒有很高興,陳皮要是真的死了,未來究竟會影響到什麼程度,我實在難以想象。
見我眉頭緊鎖,蛇祖以為是自己下手重了:“疼?”
“沒有。”我道,“你的紋身,是雞冠蛇嗎?”
他手一頓:“你認識這種蛇?”
我微微點頭,雞冠蛇早年也是稀有物種,隻在廣西或者雲南這些熱帶的地區出現,它們非常聰明,通常都是群居,但改革開放以後,這種蛇就像是完全絕種了。
我知道雞冠蛇,還是聽黑瞎子說的,現今還大量存在的雞冠蛇,隻活躍于一個叫做塔木陀的地方,那裡曾是西王母建立的帝國。
“你真奇怪。”蛇祖看着我,“你不是我們寨子裡的人,但你好像知道很多我們寨子的事。”
“雞冠蛇怎麼就是你們寨子的事了,難道這種蛇,你們那裡很多嗎?”我道。
蛇祖有些猶豫,似乎這是他們那裡的一個秘密,不該告訴外人,可蛇祖看了看我,還是道:“聽家裡的老人說,我們的祖先是西王母流傳出來的後代,每一代,都會有一個人天生就能禦蛇。”他停頓了一下,道,“我們這一代,就是我,傳說,西王母座下擁有雞冠蛇的戰士,所以每一代禦蛇人,都會紋我這樣的紋身。”
我被他口中的信息量驚得說不出話,換一個人,我或許還會質疑,但蛇祖,顯然不可能撒謊。
身為張家人,是不會對西王母陌生的,張家族長的天授命格,都是由她而來。
蛇祖寨子女性地位的根源也找到了,西王母的國度,便是以女性為尊的。
“你們家有人姓張嗎?”我道。
蛇祖納悶地看着我:“張是漢姓,我們家族怎麼會有姓張的?”
我想想也是,說:“你繼續。”
蛇祖道:“我能讀取蛇的記憶,可以看到别人看不見的東西,從很小開始,我腦子裡就有很多不屬于我的經曆。”
我終于理解他明明才16歲,但缺失那股活潑的勁頭,讀取蛇的記憶并沒有那麼容易,親曆者的性情會出現巨大的變化,難怪他時而天真時而沉穩,性情也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蛇祖看我沒有太大的反應,道:“你不信麼?”
“我信。”我說,這個少年的家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跟張家是有很深的淵源,就隻剩下幾個人了,我一捶地面,“莫雲高真是該死!”
蛇祖道:“那你不可以告訴别人。”
“我守口如瓶。”我道。
“你的兩個未婚夫也不能說。”蛇祖道。
我一怔,這可保證不了,蛇祖的身份對張家還是很重要的:“他們也值得信任。”
“可我不信。”蛇祖歪着頭看我,“除非……”
“除非什麼?”我道。
“除非你做我的妻子。”蛇祖紅着臉說,“這樣我們四個是一家人,你就能告訴他們了。”
我忍不住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小小年紀想什麼呢。”
纏繞在他身上的蛇感受到主人受到威脅,其中一條就要沖出來咬我,被蛇祖制止了,他對我道:“你的傷口又裂開了……”
我們在山洞裡休息的三天,高燒反反複複,被九爪鈎弄傷的皮肉也一直沒有好轉的迹象,我知道再待下去不是辦法,隻能離開山洞,沿着鐵路往前。
如果張海樓順利完成了任務,這時候一定會回來找我,我是在半途跳車的,他們也會沿着鐵路尋人。
張海樓和張海俠是尋人的專家,一定能找到我。
蛇祖扶着我站起來,我嘗試自己走路,腿傷将我拉回了現實。
蛇祖背着我,在鐵道上步行,我偶爾會陷入昏迷,不知道究竟走了多遠,隻知道從白天走到黑夜,又迎來新的白天。
“小蛇。”我對他道,虛弱的隻剩下氣聲,“你找個山洞,把我放在裡面,你去和張海樓他們碰頭,你的腳程快,背着我走,太慢了。”
蛇祖動了動牙齒,兩條青蛇從他褲管滑出去,眨眼間便消失在了草叢,往鐵路盡頭飛快攢動:“沒有我,你會凍死。”
我氣息不勻:“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扛不住,你的妹妹們在等你回去。”
蛇祖沒有回應,隻是默默地走路,他把所有能禦寒的衣物都穿在了我身上,自己隻有一件很薄的麻布衫:“家裡的錢還剩很多,她們會照顧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