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問過男鬼的名字,因為知道之後與他再無瓜葛。
其實,對于名姓這樣的事情我向來選擇被動知曉,人們不說我便不問。更何況誰會想和鬼再有交集,實在無需知曉他的姓名。
天空放晴,夜晚的藍和星點晃目,很是好看。北方大都清快,不比南方陰郁。隻是天幹地凍,叫人難以忍受。
穿戴好衣服,臃腫不堪,因為騎行,跟被寒風吹成凍肉幹兒相比我選擇笨重。鎖上房門心中一陣沉重,世上怕是沒幾個人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不知是福是禍。
再擡手摸一番自己的眉心,五味雜陳,這都是些什麼事!
摩托車放在外面凍了一整天,各部件之間不易協調,好在白天去樊木子家騎過一回,十幾分鐘後也能正常運轉。出了市區空氣中竟然泛着甜意,遠處的陰山隐在濃重的黑暗中,車燈前的霧霭薄如輕紗。
繞過規模巨大的化工廠後直接進入前往涼城的國道。
路上的車不多,寒冷從地面升起,鑽進我的心裡。護目鏡被呼出的熱氣遮上,我隻能停車摘下,臉皮凍的刺疼,趕忙脫下手套揉搓一陣。
男聲沒有響起,我亦不知與其談論什麼,路上無言。
去岱海的路漫長到沒有止盡,我有些懊悔自己答應晚上出發。路上的車輛漸漸消失,整條寬闊的國道上隻剩我騎的這輛摩托。發動機的聲音撞擊在兩旁的山壁上又反射回來,叫人悲憫和孤獨,不過更多的要數害怕。
我像是自尋短見的遊魂,徜徉在廣闊的黑夜,沒有阻攔。
駛出半個小時後才終于看到遠處黑暗中閃爍的光點,我自是些許興奮,至少這世上除我以外還有生人在此。
握緊油門加速前進,離近後才發現那光點不過是月光下反射着光亮的路障牌。将摩托調轉方向停在離路障牌幾十米遠的地方,又步行返回來查看,隻見道路旁邊山體上巨大的砂石傾瀉而下,占滿下水通道及整個路面,導緻車輛無法通過,我才意識到為何路上隻有我一人。
運氣背到叫人生氣,卻隻能掉頭,打開導航走鄉道。鄉道崎岖,真不知要颠簸到何時。坡路難行,氣壓變低,耳朵鼓膜再次内陷,我鼓起腮幫子閉上嘴咽口空氣下去,才舒服許多。
咽下空氣來緩解因耳壓造成不适的方法是一次與樊木子外出遊玩時他告訴我的,那時覺得很神奇。雖然自己醫學院校畢業,可關于生活常識少的可憐,課業不紮實,學到的東西都是皮毛。
不過,樊木子不會嘲笑我學業不精,隻大笑着叫我應以他為榜樣,因為榜樣的力量可驚天地。
路途多舛怕不是專門形容我這樣的人,行駛間揚起的風卷着大片的雪花迎面而來,打在摩托車的擋風玻璃上,瞬間融化,又落上,再融化。
我加快車速繼續向前,突然萬千雪花像是變成細小的冰刀極速降落,瘋狂的刺在身上,路上,山壁上。小小的冰刀越來越密,刺擊的力道越來越重。
我看一眼車燈所及最遠處,雪花大肆在黑夜中亂舞。前路無法看清,正在腳下的坡路也變得濕滑無比,我不希望自己在今晚丢了小命,隻能再次停下車對着茫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