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晚上,爸爸極力要求我回家休息,我以已經約好在醫院工作的同學為由拒絕。理由是真實的,我希望他能幫我找到醫院做冠脈超聲成像最好的醫師。
睡前,薛女士再次淚水漣漣,我心中也難受。她本算奇女子,就這一兩天變得十分脆弱,聊起我的婚姻大事,我沒有再拒絕。
“媽,結婚生子多簡單啊,明早您做完檢查就給您領來,我閱人寥寥,沒慧眼也識不了珠,您幫我考驗一下那位佳偶。”
“青青,爸爸媽媽不知道還能陪你多久,尤其是媽媽,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可怎麼辦…絕對不能叫你爸再娶,他要是敢,我一定饒不了他…”語氣中的委屈有增無減。
“媽,我不會叫爸爸再娶,這輩子他就您一個媳婦,就我一個女兒。您不會有事,隻是檢查而已,價格高不代表病重的人才需要做。因人而異的,有些人可能先天構造輕微的異于常人,常規檢查不能很好地分辨緻病原因,也就是說這個檢查本來是可以被取代的。但冠脈造影不成功,才需要設備更精密和檢查導向更加準确地儀器來測試。而且我已經和同學說好,他會幫我們的。其實結果我們可以預先猜測,我認為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我親愛的薛女士啊,為何你要多次重提可能會離開我的話題?是因為我看起來不夠害怕?不夠絕望?
兩人無語,各自睡去。
不知為何到了半夜又兀自驚醒,我看眼時間已是淩晨三點鐘。正想在此睡下,突然一團黑影掠過,行至門口,将手重重的握在門把上。我驚坐起,簡易床發出劇烈的吱呀聲。黑影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凝視良久,不敢有任何動作,黑影逐漸散去。
我的心跳由急變緩,最近是怎麼了?第一夜如此,剛才又如此。不同的是第一夜那團黑影冷漠暴厲,而剛才的黑影雖鬼魅如斯,卻似無心之失,并不願見我受驚…
無論如何,對此,我是擔憂和恐懼的。
太陽升起,時間像昨天一樣揮灑,薛女士推推我示意我看那個最貼近檢查室門口的人,年齡不過二十幾歲,滿面病容,生無可戀。
旁邊陪伴着的女人一直輕輕地拍着年輕人的背,一下又一下,像要拍醒原本禁锢在那具身體裡的誰。女人眼神渙散,像快熄滅的火苗,微微顫抖。好像一呼一吸,就能把她吹散。
我爸沉默不語,反倒是薛女士安慰起我和爸爸,心内無奈,想着能說出什麼快樂有趣的事情,搜腸刮肚,悻悻而終。
“心内B區31床薛紅,哪位是薛紅,做好準備,進來。”檢查室的門打開,一位戴着口罩的醫師舉着病曆本喊道。我急忙舉起手并回應男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