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地,不敢踏入,産生一種看起來隻要我進去以後就不會再平庸的感覺,我害怕平庸,又害怕不平庸。也有一種似乎是因為自己肉身沉重,隻要進入就會陷進土地裡的錯覺...
林尉拉起我的手,我跟着他,穿過一道無法分辨長短的黑藍霧色屏障,之後豁然開朗,可見樓宇林立,雕梁畫棟,鳥語花香,泉水汩汩,太像人間極品。
唯一與那浩然美麗不符的地方便是每座低矮的樓宇上都倒立着滿滿的尖刺,刺尖沖天而怒,叫人生寒。
來不及投入心境觀看,随林尉急匆匆的走近某個院落,院子裡溫暖可愛,與房頂的刺尖形成巨大的差異。行走一路,未見任何陌生臉龐,這裡隻有林尉和他舅舅?
林尉在一間最不起眼的屋前停下。
“舅舅,她來了。”林尉恭敬嚴肅。
無人應答,我們等在原地,良久才響起我已經快要忘卻的聲音,果然是那個曾經在我家對我頤指氣使并要挾我送他們回岱海的聲音。
隻是相比之前,聲音虛弱的太離譜。
“進來。”
林尉示意我一人進入,我看向他再次确認,他眼神肯定,看起來沒有任何公害。
我收起好奇也鼓起勇氣,推門進入。瞬間寒氣襲來,與屋外的氛圍呈天壤之别,且屋内破爛不堪,氣壓逼仄。
繞過殘破的屏風尋找林尉說需要我的人。
“别動。”
“啊?”不叫我動,那林尉求我來幹什麼?叫我看他們住的地方是不是美豔?林尉叫我來救人,雖然我也不知道怎麼救,可男鬼此時分明十分虛弱,他是要命不久矣了?他到底傷成什麼樣了?我要一動不動還是返回離開房間...
沒有回應,我辨别着發聲的位置,也分出心思避免踩到地上的瓷器碎渣,朝屋子最深處走進。試探的掀起一張薄毯,一雙慘白的大腳暴露在空氣中,我連忙後退。
“别動…”
“哦…對不起。”我并非抱歉自己沒有聽他的話站在那裡不動,我是因為掀錯方向,羞于自己行為愚蠢,所以才表達歉意。
放下還抓在手中的一端,小心翼翼的走到另一邊掀起。一張剛毅的男人臉龐停留在那,閉着眼,不說話。
是個人,不是醜陋的鬼。
我從不覺得人類可以長的既正直又絕美,也從不覺得一個人可以長的既狠毒又溫良。那麼清透,又那麼世故。
我沒見過,你們也沒見過。
也不知道就是這張臉成了我此生再也抛不開的牽挂。
“你…林尉叫我來,說要幫他的舅舅,是你吧…”
聽我說完,他隻是輕嗯一聲,有發絲遮住眼睛,胡茬微露,我竟控制不住上前将亂發撥在一邊,手指碰到他的臉,很涼。
我這是在幹什麼?因貪戀美色趁機上手?我的矜持呢?還是因為看他虛弱實在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