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兩人陷入沉默。
老房子在狂風中飄搖,不知過了多久,我終于意識到昏迷時腦中的呼呼聲從哪裡來。
漸漸地适應屋子裡的光線後,才看清肖讀盛米白色的外衣上早就沾滿殷紅的血色,兩隻手上還有殘留的血迹,雙目血紅,神情疲憊。
見我盯着他看,肖讀盛再開口,隻是神色複雜,“為什麼要擋在我前面,你賭聿懷不會真的殺人?”
我瞥過臉,心中突然彷徨。是啊,為什麼呢?聿懷明明說是肖讀盛殺了她的家人,明明是肖讀盛讓她失去至親,可我為什麼要擋在一個殺人惡魔前邊?我與肖讀盛相處的時間真的沒有幾日,我甚至完全不了解他以及他的山城。隻從林尉的隻言片語中對他們的現狀進行猜測并通過聯想形成自己的粗淺認知,而我也絕不會因為貪圖美色就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那究竟因為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又怎麼告訴他?
“我不知道,可能當時不是完全信她,想跟你求證後再做決定的,沒想到沒來得及。”這句話說出來時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真假,可說完了又覺得好像事實的确如此。
“喝水嗎?你陷入昏迷後山澗的河化了。”他站起身不知從哪裡端了水過來,盛水的碗到處是缺口,我再看一眼四周,這裡真的是我曾經居住過的地方?為何與村部的家全然不同?這裡破爛簡陋,甚至不能遮風避雨,與我記憶中的家差了很多。
努力坐起身端過碗,因為牽動背上的傷口,我疼到不能自已,隻強忍着。
“我背上的是什麼?你從哪裡采的?什麼草?”綠色的汁液慢慢流進傷口,蟄的愈發疼痛。
“龍芽草,山上很多。”他将喝完水的碗接過去,出了門,不一會兒端着一碗撥好皮的紅薯進來。
“隻有紅薯?”我盡量表現得可憐兮兮,實在不能繼續快樂的咽下已經吃了多日的紅薯。
“目前是,我還沒恢複到能追上野兔的地步,你需要再等幾日。”他說的自然,像是因為某種客觀原因導緻我們這一對已經共同生活了幾十年的夫婦沒有肉吃,但是他會努力……我輕笑出聲。
“那個女人的屍身呢?”拿起紅薯咬一口,又想起聿懷,我不知道她算不算罪有應得,她被曝屍荒野了嗎?
“被河水沖走,流到下遊。”肖讀盛并未與我一樣拿起紅薯,他看着我,不說話。
我不知何意,停下咀嚼。
“怎麼了?”
“為什麼對我的話沒有半點懷疑?還是說你根本沒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對誰都如此?”
碗裡的紅薯整齊的擺成同一個方向,薯身上沒有任何一個難看的薯眼兒,尾部沒有難咬的筋絲。破碗也洗的幹淨,我腿部蓋着房間裡唯一的薄毯,枕頭上鋪着肖讀盛随身帶的布帕,雖然小小的,可因為不能平躺,在我的半邊臉枕靠上去時,很柔軟。
他沒有丢下我不管,我也不是從沒體會過人間冷暖的蠢笨小孩。所以這樣的情境下,我是應該懷疑他嗎?
“可能是因我現在不得不依靠你才能活下去,所以不敢質疑。”我看看手裡的紅薯,心中不甘,想着這要是塊兒烤肉該多好。
“你這算識時務?”
“應該是。”說完後我朝門口努努嘴。
“什麼?”
“我聽屋外沒了風聲,現在應該又是夏日正熱的時候。”我揭開身上的毯子。
“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你想開門透氣。”他走過去打開門又返回來坐在椅子上,順手拿起我五年級的語文課本,上邊鋪滿灰塵,他拍拍封皮,翻開。
“我以為以你的智商完全可以意會我的意思。”我不服。
“我的智商不會專門用來意會你。”
我頓覺他說的有理,可還是生起小小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