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其他羌族近年也發現你的存在,所以,你若再像從前那樣平凡度日,怕是很難。”
“是嗎?會怎樣?殺了我?”我彎起嘴角看着他。
不知為何,心中平靜,毫無波瀾,隻希望父母能平安無憂。
“不會殺你,誰都不會殺你,你死了便沒了價值。不過他們可能會叫你生不如死。所以,我自覺你應該留在山城。”
“既不會要了我的命,總算活着,不是嗎?”
“你認為死一定就比活着可怕?”他目露精光,反問我。
“或許。”
“那為何不留在這?我們都可竭力護着你。”
“你們?”若是哪天我沒了他們口中所謂的價值,那我還有周全?而且不就是他們找到我将我置身險地的嗎?這些人啊,自說自話的能力一等一的好,既要表示自己是無辜的,還想叫我感恩戴德,真是精明到極點。若是生活平庸,我又豈需經曆這些?
不過怕樊木子聽到這些難過,還是将話生生咽下去。當然,心中對他的不告而别還是怪怨的。
“我和林尉是真的關心你……”
“好啦,我不想聽。樊木子,啊!不對,是顧從之...”
聽見我糾正對他的叫法,他深深地看我一眼,又收回目光。
“顧從之,我知你為我好,可留在這裡,我兩次險些死掉。所以,你告訴我,在你們這群人中,究竟誰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壞人?我沒搞明白,得不到确切的答案,所以不會繼續待在這裡。若是肖讀盛真的在乎我的生死,大可像從前一樣,遣你們其中的某位來保護我便是。”
為何執意離開?這原由不管講出來的還是沒講出來的,都算是些廢話。我不過是在經曆那些莫名的事件後心裡還存着僥幸,希望能過普通人的生活,希望不用牽扯仇情寡愛。
雖然也時時嫌棄着普通人的平庸,但有父母在,是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從此颠沛不堪沒了安生的。
況且父母本就有事瞞着我,害怕傷着我,所以即使為了他們,我也理應回去。
“掌人雖在意你身上的特質,但他不會無緣害你性命,自也不會叫你死。”
“類似的車轱辘話你不必說了,若是哪一日我沒了這特質,肖讀盛是否便棄了我,叫我自生自滅?”我因為樊木子對肖讀盛的盲目信任十分惱火,心中來了氣,将之前想過的話語說出來。
“不會,不可能...”他不知說什麼,慢慢收聲,從否定到默認。
“顧從之,若你還念我是你的朋友,就不要再勸我。我們相交三年,你知道我的秉性和最在乎的東西,現在我也知道了你的身不由己,所以讓我麼慶幸曾經都帶給過對方一些單純的快樂,也希望你能像從前一樣彪悍一些,強大一些,也請你現在舒展開眉頭,祝福我好嗎?”我不想看到他為肖讀盛和林尉開脫,因為他越是為他們說話,我越是覺得自己在樊木子心中沒有任何位置,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嗎?
“明日我便離開,累了,想休息,你走吧。”
下了逐客令,看他離開的背影,已經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
林尉求我到山城時,我便隐隐覺得傷重的肖讀盛想從我身上汲取什麼。像最初時遇到他與林尉的魂魄一般,那時他透露過我身體異質陰氣頗重等等這樣的詞彙,便是從那時開始就對我有所圖?
因此,他們口中所謂的救我與護我,難道隻是因為他們具有人性的光輝還是其他,都不能簡單評說。
現在我決意離開就當我是沒了良心,執意尋苦吧。
顧從之離開後,林尉也悻悻地離開。我将外衣脫下扔在桌上,自己也成大字平躺在床上。實在煩悶,打開微信與單位同事聯系一番,得到工作積攢了一堆沒人做、領導日日發火、他們更苦不堪言。
再随口問一嘴之前鬧事的惡人後來來過沒,都說未見。思量着,那人可能是想等我回去後再開戰。我苦笑一番,之前覺得懼怕,在夢境中經曆過真實到不能再真實的生死選擇後,便也覺得那惡人無非是希望自己的不合理訴求得到解決的無賴。
同事裡有年輕的孩子想辭職,抱怨單位裡的老人們整日爾虞我詐,我隻說哪哪都一樣,叫他别因沖動就撂挑子,畢竟工作難尋,何況待的久了,哪裡都有壞人,隻是數量多少和程度不同而已。
一圈打探結束後,看眼日期,明日周四,那就周五正式上班吧,上一天再休兩天,先适應一下。
發信息給林尉叫他明天送我下山,應允了。答應送我回去肯定也征求了肖讀盛的意見,看來他們無意像顧從之說的那樣想要強留我。
是不是終于發現我并沒有大用處?心裡微微欣喜,我可以過平凡的人生了?
翻看着微信朋友圈兒,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别人活得精彩幸福又簡單,我亦想像他們一般。
周四,早晨吃過早飯便出發下山,路上和林尉兩人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