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你怎麼定義好朋友?”
“自是相處默契的人,其他方面也不強求。”
“之前不覺得你能看得開。”
“看不開又怎樣?自顧傷心嗎?何況有些事我也未必能做到。”兩人已經快走到家。
“家裡暖氣熱了吧?”
“這你也知道,還說你不是時時跟蹤我?”我揚起手作勢要揪他的耳朵。“說!你是看上了我的美貌還是我的身材?”又想着他是否在林尉送我下山時就跟着了。
“你哪來的美貌?是誰讓你産生這種誤解?”他說話的樣子與從前相似,調皮和肆無忌憚。
我恍惚間覺得他還是那樊木子,而不是顧從之。
“哈哈...”我幹澀的笑兩下。
“明天還去上班嗎?”他問。
“去。”
“為什麼?”
“得上班,得掙錢,得養活自己啊。難不成真藏起來?”
“我可以養你。”
“得了吧,等着您養老活的美麗女人一大把了,能輪得着我嗎?”
“先養你,其他的不要也罷。”
“世間最無情是男人。”
“隻能算她們命不好。”
“無恥!”
“養你才抛棄她們,怎麼能是我無恥呢?”
“哎,沒正形,我這還焦慮着呢!”
“哼,若是我,早就辭職了。何必待在那樣一個猶如垃圾桶的地方?”
“我倒是想,這不是不知道離開後還能幹嘛嗎?所以就再委屈一下自己。”
“怕是那群人不給你委屈的機會了。”
“為什麼?”
“為什麼?你宋青的朋友叫他們陷入險地,你宋青的朋友叫他們舔狗。你宋青的朋友打了人叫單位形象受損,你宋青的朋友叫某些人難堪,你宋青最後一走了之,給那群人留了個定時炸彈。此時你居然還想着回去上班,你不是吓傻了?”他彈我腦門一下,迅速躲開。
我懶得追着他打鬧,暫時饒過。
“你說的,我何嘗不知道?報着僥幸的心理試一下,說不準大家不計前嫌,肝膽相照呢,畢竟你也救了他們。”其實我又能有多少把握呢。
“像上次審計組來查時,本就沒有依據的東西最後迫于壓力予以支付的,有哪個垃圾站出來為你說過一句話?最後還不是因為審計也沒有具體依據,才叫你省去麻煩。原本這些就應該有相關人員提前做出文字性的規定,可實際呢?除了關心仕途和自身的待遇,有哪個是實實在在解決問題的人?你也真能受得了這麼多年!”顧從之義憤填膺。
“你知道的,人都有一種僥幸和得過且過的心理,支撐我的也不過是這兩點。當意識到問題嚴重性後,也隻能死豬不怕開水燙。你知道人微言輕是什麼感受嗎?就是沒人聽你的訴求,沒有人在意你面對的問題。他們隻看結果,不管過程,更何況是這樣的單位。沒有人情味不說,大多時候都是人人自危。哪還管你在工作中的難處?有時,即使應允了某些事,事後又可以完全不承認,你又能如何呢?”
夜色清涼,我的煩惱又從中來,瞬間覺得凄涼不已。四下看着周邊的景色,天氣寒冷,行人不是很多。
有牽着金毛犬的中年婦人邊聽廣播邊叫喊着叫身旁的金毛犬吐出含在嘴裡的石頭。金毛犬起先倔強地低着頭,一動不動,直到主人念叨他帶回家的石頭太多,而且若是還不将這塊兒吐出來,便再也不帶他出來玩的話,那金毛犬才不情不願地将一顆核桃大小的白色石頭放在地上,并且臨走了還一步三回頭的看個沒完。
我心中又高興起來,那金毛和主人一樣,甚是可愛。
我和顧從之相視一笑。
“這些你都想得開,不過把自己當成破罐子破摔,也會讓你自己受傷。所以,不如趁早辭掉,像我一樣閑雲野鶴的。”
顧從之從上衣口袋掏出不知什麼牌子的香煙,抽了一支,打火點燃。
“什麼時間開始的?”相交幾年并未見過。
“前不久”
“戒掉吧,對身體不好。”
“盡量,活的太久了,也不像你們一樣在乎健不健康。”
煙頭随着他的呼忽明忽暗,風來時刮掉最前頭的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