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衍将黑布掀起更多,隻見那成山的屍堆裡有正在腐爛的,也有剛剛被斬殺還在留着黑紅的血水的...
就在我們驚歎如此狀況究竟為何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和喘氣聲從成堆的屍體後方傳過來。
完蛋!短時間内返回進來的那間房已經不可能,更何況黑布被我們扯下後部分屍體已經完全暴露在空氣中。因此我們隻能迅速蹲下身,随着聲音的遠近及方向隐藏在屍堆後面。
幾分鐘後聲音終于消失,我們才探身查看剛才發出聲音的地方。就看見那片水泥地上幾隻還沒完全死掉的黑狗正奄奄一息的喘着,身體最大的那隻狗眼角甚至流下淚水,身上滿是劃痕和冒着血水的爛洞,無比殘忍...
我走過去摸摸它的頭,實在無力回轉,隻能默念幾遍“南無地藏王菩薩”希望它們能早日超生。
站起身後,林尉已經從剛才聲音最後消失的方向返回,“門在那,不過是通向地下的,除了那一扇門,這個區域再沒有任何通道。”
我跟他走過去,将頭貼在地上那扇不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的水泥地面的石門上。果然有男人的聲音從門縫傳上來,那聲音如此熟悉,雖然話不成句,雖然語調顫抖...但那聲音是屬于肖讀盛的。
肖讀盛的聲音虛弱無力,隻一瞬間所有他可能在此地受過的苦和罪一股腦的全部湧進我的腦中,我和林尉的情緒極度緊張起來。
他是遭到了無法反抗的迫害嗎?那麼先我們一步來到這裡的肖黎聲是不是也遭到不測?心髒又不由自主的狂跳起來,我緊緊抓住位于地面上的透明門栓,恨不得一下子就将門扯掉并把肖讀盛救出來,可是,我能嗎?
一陣悲傷上了心頭...
我不知道這一刹那的情緒到底是不是簡單的因為肖讀盛曾經救過我,并且他還是林尉的舅舅...不過,此時真的顧不得想太多,我單手一提,一條足以讓我們看到下一個房間内情形的縫隙出現。林尉最先湊近看向下面,而他的身體頃刻緊繃,我身邊的氣息跟着燥熱起來。
我猜到進入他眼裡的景象也絕對不是我想看到的,但我們誰都不能逃避。把那支林尉曾送給我的一直随身帶的金屬短刀插入到門與門框之間,我亦忐忑無比的向下看去。
地下室陰濕無比,而肖讀盛的身體正被泡在房間中央的血池當中,隻有頭部暴露在池面上,滿臉污血,頭發上黏膩着血塊,閉着雙眼,虛弱不堪...
血池深不見底,肖讀盛被血池兩旁繞在石柱上的繩子綁着雙臂,林尉的氣息開始粗重,眼中盡是心酸和恨意。
從肖讀盛離開山城到我們到達這裡整整十天的時間裡,他是否一直被這樣對待或是更甚?肖黎聲不是說修長百可能會答應結盟幫助嗎?還是修長百就要趁人之危,給黑域雪上加霜?
我不能再想下去,因為那些想法此時最無用。我開始用心查看剛才與肖讀盛對話的人,試圖判斷我們三人出手能否救下肖讀盛。可地下房間中再沒有其他人,諾大的地下室裡似乎隻有陷入沉靜的肖讀盛。
還未等我再查看清楚,林尉已經急不可耐的打開地下室的門,沿着與這裡相通的台階沖下去。我來不及拉住他,畢衍卻先拉住了我。
“等一等。”
果然一聲長笑想起,一個男人從我們看不到的黑暗中走出來,穿着誇張的黑色長袍像是某個邪教組織中的中年理事,張着巨大淺薄的嘴笑完之後才說道“肖讀盛,果然還有人來救你,而且不止這一人吧,哈哈...得來全不費工夫,上邊的人下來吧,再不下來我可要拿這位小弟開刀了。”
說話間另一群穿着黑色工裝蒙着面的羌人從黑暗中跑出将林尉團團圍住。
林尉見狀一個猛撲,半個身子已經進了血池,大聲喊叫着“舅舅...”,這個更加愚笨的行為瞬間暴露了他與肖讀盛的關系...
林尉撥湧開粘在肖讀盛臉上黏膩着的頭發,瘋狂的奔走到池邊試圖解開拴在肖讀盛雙臂上的粗繩,但還未碰到立在血池旁邊的石柱上時就已經被迅速出現的黑色工裝羌人從血池中撈出綁在地上,林尉掙紮一番後完全放棄,絕望地看着肖讀盛。
他身下的地上因掙紮劃撥出由血迹形成的怪異圖案...
我心中苦悶...此行果然是成就了敵人的甕中捉鼈,将自己比喻成鼈再合适不過了...愚蠢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