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覺得，每一道菜都是一個味兒。

甜的。

由于杜予添向來豁達爽朗，跟京裡的世家子弟們關系向來很好，他三年沒回京，這一趟回來，所有人都圍着他問東問西。讓他說說邊塞那邊的風土趣聞，讓他說說匈奴人的野蠻兇殘。

這些世家子弟，名門貴女，何曾見識過大漠邊塞那兒的風景？一個個都聽得聚精會神。席間引來一陣陣驚歎，間或偶爾的哄堂大笑。

直到晚宴結束後，他們還一個個地不舍得離去。

倒是酉時已過，各家千金們也不得不回自己的宅院歇着了，否則，于禮儀也不合。她們也隻能跟着公主溫樂京一起怏怏離去。

蘇沐瑤也是不舍。

可當她起座離去時，再度迎上杜予添的雙眸，他的眸間似有千言萬語，卻都止于口邊的溫暖笑意。

沒了名門千金們在座，這些年輕的世家子弟們說話都放開了來。

其中大家問得最多的，便是——

“杜予添，邊塞那邊的姑娘好看嗎？”

杜予添啞然失笑，道：“我尋常都在軍營裡，何曾見過什麼姑娘了？”

“你在遮掩什麼？”一人笑道：“總不能邊塞三年，一個姑娘家的都沒有吧？”

“是有見過一些，但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的，又有何不同？她們在我眼裡都是一個樣兒。”

“哈哈哈……那有沒有哪家姑娘在你心裡頭是不一樣的？”

這話一說，大家都沒了顧忌，誰都知道杜予添曾經和溫衍都喜歡蘇沐瑤，但這三年來，京裡人都耳聞過，蘇沐瑤已是皇帝口谕裡的太子妃，隻差一道正式的诏書罷了。

這會兒，話趕話地說到了這兒，便有一人道出了真相：“你可不能再對蘇沐瑤動心思了啊！咱們可都是聽說，她是皇上内定的太子妃呢！”

這話一說，溫衍向來沉穩的臉龐終于露出了一絲溫柔。

反倒是杜予添，他怔愣了一瞬，轉而卻對所有人平靜地說：“關于瑤瑤已經是内定的太子妃一事，我在三年前便已經知道了。”

“啊？”衆人一愣，皆為瞠目結舌。

溫衍将眸光投向杜予添的臉上，淡笑了一聲，道：“若非父皇早已承諾瑤兒為太子妃，恐怕，杜予添會把她藏在邊塞，永遠也不帶回來了。”

“啊？什麼意思？”衆人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樣。

杜予添沒有露出能讓溫衍舒心的表情，而是笑着道出了緣由：“塔城出事後，我第一時間就找到了瑤瑤，本是想讓她在我身邊平靜一段時間，可殿下連發三道急令，外加一道皇令，讓我帶瑤瑤立即回京師城。說真的，我認識殿下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猴急的。”

溫衍輕笑一聲，舉起手中的酒盞，沖着杜予添擡了擡：“杜予添，你有一個細節沒說對。”

杜予添也舉起酒盞，笑着回敬：“哦？殿下請明示。”

“本王當時連發的三道急令，不是說帶瑤兒回京師城。”溫衍好言糾正了他，可每一個字卻又說得極為緩慢：“本王是說，帶太子妃蘇沐瑤，回京師城。”

有一世家子驚訝道：“所以，皇上是在蘇沐瑤回京之前就已經内定她了？”

溫衍沒有回答，但現在的事實已經無需他再多言幾分。

又一世家子歎息道：“哎，我家小妹原先還想着法兒地能入殿下您的眼，自從傳出皇上已經口谕蘇沐瑤身份一事，她在家哭得那個嚎啊！”

“那可不？原先隻聽說殿下喜歡蘇沐瑤，但最終太子妃位花落誰家，都是個未知數。傾心殿下的，那可是太多了。旁的不說，我就聽說尤澈的妹妹尤雪絨最是誇張，那姑娘為了能讓殿下能多看她幾分，平日裡就守着蘇府大門，隻要那蘇沐瑤出門，她就開始跟着她。”

溫衍眉心一跳，不悅道：“這人跟着瑤兒做什麼？”

“嘿，學咱們準太子妃的走路姿勢，喝茶姿勢，說話方式，微笑的樣子。包括蘇沐瑤買了什麼款式的胭脂水粉，她都要用同款的！”

溫衍冷哼一聲，慢條斯理地道：“無知。我家瑤兒的胭脂水粉，都是本王送的，用的都是天底下最上等的，旁人根本買不到。”

話是對旁人說的，可他的眼睛，卻是盯着杜予添。

杜予添也沒退讓，而是笑着對溫衍道：“其實，瑤瑤不是個世俗女子，她并非對最上等的好物傾心。尋常有趣的物什，她也總能開心幾分。殿下看似投其所好，實際送出的物什，不一定令她喜歡。”

“所以，”溫衍本是有些溫和的眸光，忽而閃出一股子凜冽，“你為瑤兒親手做的那個木魚，送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