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大部分人的眸光都投向了蘇沐瑤,每個人的心裡都明白,太子殿下突然來此,一定是來找蘇沐瑤的。
可此時,蘇沐瑤卻在暗暗地打量起尤雪絨來。
這個時間點,距離尤雪絨後來生孩子,不過一年之隔,可蘇沐瑤這麼細細看來,卻發現,現在的尤雪絨少女感更甚一些。她模樣清秀,雖略施粉黛,卻能将她五官裡,精緻的鼻子這一長處給精彩地表現出來。小巧寡肉,略微挺拔,倒不顯孤傲。一雙眉眼總是卑微地低垂着,像是掩藏了許多心事。
蘇沐瑤記得,尤雪絨就算是後來進了東宮,得了溫衍的盛寵,那眉眼也不曾高傲地揚起過。
她始終都是恭順地低垂着。
這麼一副模樣,讓尤雪絨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支未經雕琢過的兔毫。不突兀,不激進,卻也很難知曉,她這支兔毫蘸取的筆墨之下,将會寫出怎樣的心事來。
蘇沐瑤的思緒兜兜轉轉剛想到這兒,餘光忽地一閃,便看見身着秋藕色勁裝的溫衍,大踏步地走進正殿來。
所有貴女皆放下手中的樂器,齊刷刷地站起,并恭敬地俯身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溫衍的步履不停,他點了點頭,淡聲道:“都起來吧!”話音剛落,他便徑自走向蘇沐瑤的身旁,輕輕地将她扶起,道:“瑤兒,随我去見個人。”
這話一說,蘇沐瑤頓時就明白了,她心頭大喜,嘴角也有着隐藏不住的笑意。
倒是一旁的溫樂京不開心了,她直言說出心頭的不滿:“皇兄,你不是剛才随父皇一起去獵場了嗎?怎麼這會兒又回來了?前後還不到一個時辰呢!”
“瑤兒的事更緊要一些。”溫衍直接丢下這麼一句,便拉着蘇沐瑤離開了。
蘇沐瑤深知,他倆這麼一離開,保不齊昭陽殿裡的這些姑娘們會怎麼議論。
旁人倒是沒什麼,隻是這尤雪絨,恐怕回去會哭鼻子吧?她是溫衍後來的心尖寵,剛才來這麼一出,會不會讓她記恨上自己?
出了昭陽殿後,蘇沐瑤稍稍掙脫了溫衍牽着自己的手,溫衍這會兒倒沒有再堅持什麼,而是大踏步地帶着她向前走去。
直到兩人稍稍走得遠了些,周圍又沒有其他人跟着,蘇沐瑤方才問道:“殿下是帶我去見蕭鼓将軍嗎?”
“正是。”溫衍頓了頓,方道:“剛才在獵場,我聽父皇說,他已見過蕭将軍,已經商議完戰事。既這麼,我這會兒與蕭将軍議事,便不會僭越什麼。”
“那你獵場那邊怎麼辦?”蘇沐瑤看了一眼他裝束得體的獵場勁裝。
溫衍淡聲道:“秋獵這件事兒,是每年都能做的。塔城火案的真相,卻是越快越好。瑤兒的事,才是正事。”
蘇沐瑤微微一怔,想起前世,她為了調查火案,不得不将伸手向兵營時,溫衍氣急敗壞地将她禁了足。
那會兒的他,半點兒都不想幫自己查案,可不是現在這樣的态度呢!
果然啊,人一旦有了其他心愛之人,心之所向也會有偏離的。
蘇沐瑤想到這兒,又想起剛才見到了尤雪絨,繼而想到了溫衍後來對尤雪絨盛寵的畫面。她忽而念頭心起,對溫衍幽幽地道:“殿下,不知……你可認得尤雪絨?”
溫衍一愣,眸光遙遙地看向前方自個兒的寝宮殿門,看到蕭鼓将軍正站在那兒,他的思緒一時半會兒沒轉過彎來,隻是一時覺得這“尤雪絨”的名字有點兒熟悉:“嗯?是誰?也是跟塔城火案有關的人嗎?”
蘇沐瑤迎着晌午的秋日金光,她深深地吸了一口透涼的空氣,忽而卻又神神秘秘地笑了:“不是的……不過,殿下,如果塔城火案的事兒今後有進展了,我便送你個大禮。”
溫衍眉心一蹙,心頭着實一陣莫名地慌亂,卻更是納悶了起來。不過,這會兒他也來不及思考過多,因為蕭鼓已經看到他倆,正向着這邊小跑而來。
蕭鼓誠惶誠恐地下跪行禮,溫衍倒是一把将他拉起,真誠道:“蕭将軍這一趟出戰,戰績卓越,為我大周天下立了汗馬功勞,如此大禮便不必了。”
蕭鼓站起身後,這才望向了蘇沐瑤。
蘇沐瑤忍着心口的激動,對他行了個福禮,恭聲道:“沐瑤見過蕭叔!”
蕭鼓其實就是個西北糙漢子,原先就是蘇應在手下的一名參将,因有勇有謀和敢打敢殺的性子,深得蘇應在的提拔。蕭鼓一直都當蘇應在是自己的貴人大哥,隻可惜……
這會兒,他一個八尺粗犷男兒,看到蘇沐瑤也一時間也是淚眼花花。
溫衍見狀,便淡聲道:“咱們進去再談。”
待這三人走進溫衍的行宮正殿時,溫衍忽而想要行事更加穩妥些,便對一旁的侍衛們說:“去外面四下守着,除非父皇他們狩獵回來了,否則,不用通報。”
溫衍的這麼一通吩咐,頓時也讓蕭鼓警覺了起來,但看着蘇沐瑤也同時出現在這兒,他不難猜出,太子殿下想要問自己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