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瑤偏過眸光,看向一邊,有太多想要否定溫樂京的言辭湧到口邊,卻根本說不出。
誰會相信,她已經曆過如此這般的人生兩世?
她若是說,她已經知道溫衍所愛的,是其他人,他雖心系天下,現在為塔城火案忙裡忙外,可真正大婚之後,卻根本不會把塔城火案的事放在心上,這樣的言辭,又有誰會相信?
溫樂京着急地說:“沐瑤,自從三年前,父皇口頭上允諾你太子妃身份後,皇兄不論是去哪兒,都把你放在心尖兒上。我前段時間還聽說,有朝臣想把自家的女兒送入東宮做側妃,都被皇兄拒絕了。皇兄直接對外明說,他不會接受你之外的任何女人……”
蘇沐瑤深吸了一口氣,轉而看向溫樂京,道:“樂京,我知道我在守孝的三年裡,太子殿下确實幫襯了我很多。可是感情的事,真的很難說。他深愛的也許另有其人,又或許,他的側妃之位,其實已經早有心儀所選……”
“絕對不可能!”
蘇沐瑤的腦海裡,倏地閃過前世溫衍盛寵尤雪絨的畫面,她不由得歎了口氣,道:“這三年來,殿下對我的恩情,我自當沒齒難忘。但回敬恩情,不一定是用成婚的方式,我自當會為太子殿下安排他最想要的。”
“是什麼?”
蘇沐瑤還沒來得及回答,便看見殿外疾步奔進一個小太監,眼瞅着,這人面熟,仔細一想,好像是溫衍行宮裡的。
果然,這小太監對溫樂京行了個福禮後,便有些着急地問:“公主殿下,我是太子殿下身邊兒的,敢問太子殿下……這會兒可在這裡?”
說話間,小太監的目光不住地向着殿内張望。
與此同時,一衆小太監提着一個個食盒魚貫而入。
“皇兄離開了,”溫樂京看着眼前衆太監,納悶道:“怎麼了?”
“哎呀,這可壞了!”小太監一拍大腿,着急道:“殿下一整個中午都在忙着審問人,到現在都沒來得及用午膳。剛才他說,讓我們提了食盒到蘇姑娘這兒來,他說,他有事兒要跟蘇姑娘商量,順帶着在蘇姑娘這裡用膳的。”
蘇沐瑤微怔,旋即,卻明白了過來。
溫衍一整個中午都在審問京師城内尋來的爆竹店老闆。
想到這一層,不知怎的,蘇沐瑤的指尖莫名灼熱了起來。
那種剛剛被溫衍放在口中含着的酥麻感,再度湧上了心頭,席卷了全身。
“殿下剛剛離開,也許是回去了。”蘇沐瑤這才緩緩地道了聲。
那小太監的臉快要擰巴成苦瓜了,他着急地道:“我們就是從殿下行宮那兒過來的,沒瞧見殿下呀!”
“皇兄剛才離開的時候,臉色看上去着實不好,他心情不佳,定當是餓着肚子狩獵去了!”溫樂京觑了蘇沐瑤一眼,“沐瑤,我要去找皇兄,你跟我一起去麼?”
蘇沐瑤的心仿若烙鐵,生硬得緊,她俯身行禮,對着溫樂京道:“昨兒酒力尚未散去,沐瑤這會兒身子乏力得緊,就不随公主殿下一同前去了。”
“沐瑤!”溫樂京氣急,一跺腳,卻是怎麼地也喚不動自己的友人,便不再強求,隻能帶着一股子怒氣領着衆太監們離開了。
直到溫樂京離開了好一會兒,蘇沐瑤方才站起身來。
對于溫衍剛才的離去,到底是去了哪兒,她的心底也有一絲的擔憂。
但是她知道,溫衍一個太子殿下,不論文武都是上佳,這會兒又是在皇家獵場内,雖餓了肚子,也絕不會出了什麼岔子。
她承認,守孝的三年裡,溫衍确實對她極好。
大火之後,家中一應用度都不如從前,是溫衍以太子名義強行恩賜蘇府各種上等物資。
若非溫衍,她一個孤女和管家守着偌大的蘇府,指不定會被賊人怎麼惦記。
守孝三年裡,雖有着皇上口頭上的允諾,和溫衍深情地告白,可溫衍卻從不曾僭越半分,更不曾強求她分毫。
前世的她,打從心底裡感動。就論今生,她也感念溫衍曾為她做過的一切。
但她知道,所有的一切,自大婚之後就變了。
也是這會兒她才明白,溫衍在這三年裡,對她以禮相待,實則都是礙于他喜歡的是另有其人吧!
不過,現在的蘇沐瑤看得特别開,既然溫衍的真愛是尤雪絨,那就為他倆牽線搭橋好了。
尊貴的太子妃之位,還是留給溫衍心尖兒上的人吧!
她蘇沐瑤是驕傲的,根本不稀罕!
想到這兒,蘇沐瑤緊閉了殿門,大踏步地向着其他貴女們的行宮方向走去。
她要去找尤雪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