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瑤放下手中的茶盞,心中哀歎一聲,這姑娘為了接近溫衍,可謂是用盡了心思呢!
她何須費盡心思?
她隻需做得自己,便可深得溫衍的歡心了。
更何況,自己這會兒什麼話都沒說,她倒是一骨碌說了這樣多,想來,也是個沒心眼的情愛腦袋。
“尤姑娘多慮了。”蘇沐瑤笑了笑,道:“我是聽說,今夜晚膳過後,會在行宮後頭的花園涼亭裡,舉行行酒令,想邀請你一同前去來着。”
尤雪絨一愣。
蘇沐瑤又道了聲:“尤姑娘放心,今夜的行酒令人數雖不多,但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都會在。”
尤雪絨的臉頰忽地閃過一絲紅暈,将眼神低垂,似是小心地想要隐藏自己的心事。
可這一切,都在蘇沐瑤的眼中看得真切,見尤雪絨沒有回答,蘇沐瑤又道了句:“尤姑娘若是感興趣,我帶你一起去。”
尤雪絨低着眉眼,小心翼翼地道了聲:“有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親臨的行酒令,人數既然不多,那……我……我應該也沒那個資格……”
蘇沐瑤笑了:“尤姑娘怎的沒資格了?若要這樣論斷,整個獵場裡,最沒資格的,要數我了。”
尤雪絨慌忙擡起頭來,趕緊解釋,道:“蘇姑娘怎會沒有資格的?蘇姑娘可是未來的太子妃呢!”
蘇沐瑤不想贅述解釋,而是神秘地笑了笑,沒有回答。
與此同時,溫衍正在議事廳裡問完尤澈的話。
他看着尤澈離開的身影,剛陷入了沉思,門外忽而有人來報,說是江平回來了。
江平帶來了京師城周邊的所有爆竹鋪老闆們,已經在來京的路上的消息,也帶來了一份卷宗。
“殿下,這是你讓我秘密調出的,尤澈所有的卷宗資料。”江平如實答道:“據我們調查,尤澈所有的身份背景都非常幹淨。”
溫衍将尤澈的卷宗翻開來,一點點地查看了起來。
江平繼續道:“他是尤家庶子,尋常不被長輩待見,因天資過人,是憑借科考一步步走上來的。”
溫衍的目光恰好落在那一行“永元十三年科考,摘得榜眼……永元十四年,時任翰林院編修……永元十五年,時任刑部清吏司主事……永元十七年,時任刑部員外郎……永元十八年,時任兵部庫部司郎中……永元二十三年,時任兵部尚書。”
溫衍的聲音不鹹不淡:“縱然他再怎樣天資過人,升遷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殿下,我了解到,這個尤澈因辦事效率高,思維嚴謹,在刑部和兵部都做出過顯著政績,方才被皇上注意到,因而受了提拔。”
“若說政績,這樣短的時間理應看不出什麼的。”溫衍想了想,又問:“他是尤家庶子,那尤家可曾在背後幫他打點過什麼?本王記得,尤家并非什麼高門大戶。”
“沒有。隻是聽說,他本在刑部,而尤家嫡子尤清因祖上功績,得了個兵部庫部司郎中的閑差。可那尤清是個命薄的,前兩年九州上下那場熱疾他也染了去,聽說沒掙紮多久,便離世了。皇上當時感念尤家這些年的兢兢業業,便将尤澈調到了兵部,接了他哥哥尤清的差。”
溫衍點了點頭,又往後翻了翻尤澈的卷宗,方才問道:“樂京又是什麼時候認識尤澈的?”
“聽說,是前段時間的中秋,宮中設宴,兩人在禦花園裡相遇的。”
“知道了。”溫衍點了點頭,不知怎的,他總覺得,尤澈的升遷速度有着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但前後政績翻看,又覺得他這經曆合情合理。
溫衍又翻看了好一會兒,方才覺得一股子乏力纏身,便合上了卷宗。他在心底感慨一聲,就是不知這尤澈的所有升遷路數,溫樂京是否在背後使了勁兒了。
自己這個皇妹難得喜歡一人,她雖沒跟任何人提起,但他這個做皇兄的,卻是一眼看出了端倪。
隻是,如果溫樂京喜歡的是任何朝臣,他都不會有這番疑慮。
可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個尤澈,他總想查點兒什麼。
念及此,一股子困倦襲來,他揉了揉眉心,雙肘撐着桌案,不曾想,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便看到那前方廳外,忽而出現了一道刺眼的白光。
溫衍心頭一沉,趕緊站起身來,握緊腰間佩劍,走上前去。
卻在此時,他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幅詭異的畫面!
他看見自己正站在東宮的正殿外,手中抓着一團軟物,那軟物竟然是個嬰兒!
他隻覺得,自己的胸口有着莫大的仇恨,甚至還有一種殺之而後快的爽感。随即,将那嬰兒像丢棄一團亂麻一般,憤怒地砸在腳邊的一具屍體上。
不知怎的,他總覺得,自己對那尚且還在汩汩往外流血的屍體,有着莫名地厭惡和仇恨。
正當他準備拿出袖袋中的錦帕,想要擦去手中沾染嬰兒的惡心的觸感時,忽而,前方奔來一名侍婢,哭哭啼啼地沖着他俯身下跪,大喊着:“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殁了!”
如天地崩塌般的轟鳴,向着他的周身,無情地碾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