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遠處左側邊是高山幾座,連綿不絕,一眼望過去卻是綠黑交雜一片。
山中獅子搏兔,雄鷹追逐,毒蛇出沒......全都隐在那深山之中。
正方向很遠的地方,是擊雲城。
是南國的邊境。
這些年南國逐漸呈現的都是固封自守之勢,眼瞧着國力不濟,朝着衰敗而去。同這裡自是井水不犯河水。這的鎮守主帥一直便是不想有戰争發生,避免城門失守生靈塗炭。雖是如此,這裡的兵将也一直嚴兵布局,從不曾疏忽。
這裡不是通商出行之地。自是不會有人打這裡進城。廖無人煙。
風吹過,常衡高高束起的頭發風揚着。擡起頭向上看去,那此刻高懸的太陽,耀旋目暈,直視之下,太陽邊出現光暈,很快便看不真切。頓時覺得腦中轟鳴之響。
身後琴聲傳來。常衡回轉過身,連續眨了兩下眼睛,才看清。
同樣穿着铠甲軍服之人坐在一塊城牆的石頭缺口上低頭撫琴。
那琴放在腿上。指尖輕妙,彈奏的正是他口中,方才提過的《楊柳詞》。
前調稍長後,撫琴者随口吟唱:“一樹春風萬萬枝......盡日無人屬阿誰?”曲調轉了又轉,那曲調才停。
撫琴者擡起頭,眸子看向常衡。展顔一笑,清麗的目光直射常衡眼中。“哥哥怎的在這城牆上自怨自艾起來了?如此可是辜負這美景良辰了。”
常衡輕笑,目光流轉。常蕪腳步輕微,何時站在他身後的已不可知,不知是自己分神瞧着遠方之時,還是擡頭目眩神迷時。目光從常蕪臉上轉而瞧着那琴。卻見那琴下擺動的雙腿,一動一動的來回踢着磚牆。忍不住厲聲道:“下來。城牆如此之高,在不慎折下去可是沒人拉你。況這古琴如此金貴,你便是這般懸浮在空中拿着,娘知道了非要說你不可。那琴可是家中傳下來的老物件。”
“古琴縱使金貴也是有價可商,蕪兒是無價可求。娘才不會責罵我呢。”常蕪說着笑容甚美,側着腦袋朝着常衡挑了挑眉。
便是一同駐守城牆之人瞧見,都是低低輕笑。
常蕪又道:“哥哥還未曾說,怎的發了如此感慨?這春日可是過了呢。炎炎夏日可是曬人。”
常衡未答,隻是轉頭再次看向遠方。
常蕪瞧見便也輕笑着低首,再次彈奏起來。還是那曲,卻是唱詞變了。
“一樹衰殘委泥土......柳宿光中添兩星。”直至吟唱完很久,曲調卻未停。
風卷着飛沙吹拂過來。
常蕪急忙閉上了眼睛。可被高高束起的頭發,依舊被這風沙吹拂下來好幾縷發絲。卻是手下一點未停,曲調變化,已經漸漸彈起了另一曲子。
《平沙落雁》
風起雁至......
一個極其不和諧的聲音,突然從遠處跑了過來,朝向城牆位置而來。在城牆下便朝着上頭喊着:“少将軍。少将軍。京城來人啦。将軍請您過去大帳呢。”
撫琴的手急忙按住顫抖的琴弦,曲停。常蕪睜開了眼睛。
常衡聽見喊聲,轉過身子,走到常蕪這一側邊上的位置,左手按在石頭上朝着下頭問道:“幾個人?”
“十來個。領頭的是個監軍都尉。”
“知道了,即刻前往。”常衡回道,便看了看邊上的常蕪。
常蕪笑着應道:“哥哥放心的去,妹妹在這替你的差事。定不算你擅離職守。”
“哼。我是領了軍命離開的。這叫聽命行事。快下來,這下是果真沒有旁人拉着你了。”常衡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常蕪雙手拿着琴,從城牆邊上的石座上跳下來,這是或有襲擊,架射弓弩或推大石頭等禦敵用的。轉身把琴放在其上,也學着常衡模樣。站在那向外瞧着,雖也是負手而立卻是沒有常衡那般氣勢的。
遠處山上,蟲鳴鳥叫,蟬聲不止。
常衡從城門處朝着裡頭而去,走到大帳外,果真看到外頭站着十二個人卻是正常士兵裝束。進去大帳,一眼見到了那監軍都尉,生面孔。而他身後還有一個少年,瞧着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可卻不似軍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