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整齊劃一的操練,不知看得出神了多久,便也不氣了。又覺得似乎冥頑不化也甚好。這治軍忒嚴,若是自己是那主帥,他們都這般聽命于自己,真是甚好的。日後能帶出這樣的兵,那心裡可别提得多高興了。
還沒等走過去,就聽那少将大喊一聲“散。”
随後整齊排列的人一下便散了。一句多餘的話都未有。
瞧着他們散了,好奇便也跟着。到了才發現是在發飯。擡頭一瞧,正午的太陽尤其的曬人。原來早已到了午膳的時辰。
可這裡沒有那般講究。沒有餐桌、沒有箸筷。邊上有一口井,可用裡頭木桶拉上來的井水,在另一個木盆用來淨手。邊上還有淨手的胰子。而那廢水便倒進邊上備好的大木桶中。再到這邊排隊領餐食,也隻是幾個粗面馍馍。
排到時,少年伸出手。發放餐食的人瞧了他好幾眼,并沒有把手中的馍馍遞給他,而是問了一句“你是誰?”
“我是......”那少年遲疑了一下。
“跟着都尉一道來的,還沒安排職位,也就沒發軍服。給他吧。我們後邊的還等着下午操練呢。”
少年回頭,看到之前在校場領頭的将帥。這話正是那将帥說的。
那分發餐食人點頭,遞給那少年幾個後便催促着快走。
少年便面有不善,拿着那雖是有些松軟,可到底比在家裡吃的不知差了多少的馍馍在手中捏了又捏,拿着便離開幾步。讓出了那隊伍之列。
因為前頭那湯,看着綠油油的更是沒有食欲。裡頭飄着綠色的菜葉,随着那成湯的人舀起勺子,那菜葉的才瞧的真切一些。似乎是同樹葉一般。分發湯的時候也不給那菜葉。雖是瞧着那湯略微清涼,可味道想必也不大好。
剛讓開,便聽負責分發餐食的人朝着那将帥說:“前邊備了薄荷湯。天熱以防中暑氣。劉少帥一會喝一些吧。”
少年聽後狠狠咬了一口那馍馍轉身便走,心中腹诽。“溜須精。”這頭一次這粗面馍馍還挺新鮮,就是有些剌嗓子。
姓劉的少帥卻是搖搖頭說道:“罷了,喝不慣。”
“那您這穿着盔甲可是難受。如今正是酷夏之時。千戶以上,無論酷夏寒暑,均要着盔甲于身......”那人已經給下一個排隊的将士發着。
“習慣了。已來了多年了。那從前做兵卒時,可不是想着日日穿着。”劉少将笑着也離開了隊伍。快步走到了那少年身邊問道:“吃得慣嘛?京城來的吧?”
“我沒見過你,你怎的知道我?”少年不甘示弱的問着。
劉少将咬着手中馍馍笑道:“昨日在城樓上當值,聽到你們是打京城來的。換崗時,瞧見了你同常少将軍在校場。什麼官職呀?在那也沒有個盔甲?文職?”
“保密。”那少年沒想好如何答複。
劉少将笑容很深,打量了兩眼。才道:“軍中重地,你眼下無職無官,不要瞎走。”說完便大步離開了。
那少年吃完手中馍馍,看到校場一塊略微陰涼的空地,幾個人在那打着繩結。
正值午後,換班休息時,這幾個兵想是無事,便在這打發時間。
那少年看着,學的還挺有趣,便吵嚷着跟着學,跟着做。瞧着手上的馍馍碎渣,便拍了拍手打點了後一起學着。酷暑之時,本就吃不下什麼。
夕陽略有些西斜,那幾個小兵早走了,那少年卻是坐在那打着繩結。“一、二。一、二。”的操練之聲再次傳入耳中。
早就不知何時,那遠處早已又開始操練。
這次少年沒有去瞧去看,而是自己坐着把這繩梯搭完。想着這長長的看上去多有成就感。晃動着僵硬的脖子和肩膀,正看昨日的常蕪從遠處路過。那少年急忙大喊着“哎!”又揮動着手臂。可常蕪并未看到,而是走到了校場那頭。
少年探着脖子瞧着,便又低下了頭編着繩索。
常蕪走到校場中,看到操練的衆人早已汗流浃背。站在前頭一會,那劉姓将帥便走了過來問道:“可是有事?”
“是。”常蕪說着從手中拿出一個香囊遞了過去。“劉兄長,随身帶着這個吧。我聽廚司說,着盔甲之人,午間隻您沒喝那清暑湯。這香囊中放了薄荷葉合着龍腦香。若是覺得不舒服不如聞一聞吧。”
瞧着劉少将看着自己手中展開的香囊便又大聲的加了一句。“醫官縫制的,并非出自我的手藝。正在加緊縫制,不日便會諸位四位副将均有之......”
劉少将如此才接過,嗅了一下系在腰間。朝着常蕪嘴角含笑。“二少爺替少将多謝夫人。”而後闆起面孔,繼續操練。
其後的兵卒都心照不宣。都知這常蕪是何許人也......
常蕪走出校場。那少年坐在那便又遠遠瞧見,再次招呼着。
常蕪看到,便走了過來。卻是腳下極輕。那少年坐在那都感覺不到地面的半分顫動。不禁更好奇,這麼重的盔甲,卻仿佛讓他穿的沒有重量一般。常蕪走近,那少年卻是還在坐着說道:“我還沒同你說,我叫什麼呢。”
“我并不想知道。”常蕪看着那少年說道。
“你......”那少年眉頭一下便深深皺起,連嘴唇都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