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衡睜開眼睛,扭過頭看着常蕪緊皺的眉頭,緊閉的雙眼。
松開抱胸的姿勢,用手緊握着常蕪的手。
“你不總吵着要和我睡嘛,現在如願了。”
“嗯......”常蕪隻低低的回應了一聲,眼淚卻已經沾濕了枕頭。
常蕪緊繃着身子睡着。
常衡打算起身,卻發現常蕪的手還緊緊拉着自己的手,絲毫沒松懈。他一動,常蕪就發出細微的聲音。便坐在床沿下。拉過一旁的被子給常蕪蓋在身上。眼睛看着常蕪的臉,忍不住小聲說道:“打小就不像個姑娘家樣子,現在倒是像了,把以前沒撒的嬌都補回來了。”
常衡動了一下身子,覺得衣服粘在身上粘膩,打算去換一件。
剛一動,常蕪哼出了聲,常衡便又作罷。
用手扯了扯衣服,卻發現衣服裡面似乎有東西。一動就能發出吱的聲音。單手解開兩個扣子,一碰衣服,确實多了一個夾層。用一個手費力的撕開,發現是一張紙。已經變得皺皺巴巴,小心翼翼展開一折的一小張紙片。
是江瓊的字迹:衡兒。保重自身。
常衡呼出口氣,忍着淚。拿着這張紙的手,顫了顫。看了看常蕪,重新把紙條放在懷中。隔着被子,伸出手輕輕拍着常蕪的肩膀。看着常蕪一點點窩在裡側安睡。
從那之後,常文華一直在軍中從未回來。
京中,皇宮。
有宮人禀報,南邊境來人了。七皇子蕭承言聽聞,急急跑出去看。
“皇子,您鞋沒穿。”
急忙折回,套上一隻便再次往外跑。邊跑出去邊穿上另一隻。
跑到城牆,卻早已看不到人影。便跑去禦書房。聽到捷報大勝,奪了一池之地,高興不已。不顧着自己是偷聽,便直接進去問道:“是否是南國擊雲城?”
“正是。”
“常将軍好厲害,憑一封手書,就奪将了來。”蕭承言聽後,忍不住小聲說着。又瞧那人問道:“你獨自來的?睿兒呢?怎的沒一起來?”
那人顯然不知,隻是軍站送捷報的而已。
沒看到常睿一同前來,蕭承言急忙又休書一封讓那人捎回。
又日日盼着常睿來。
皇帝顯然有另一番思量。
一則也是人質,原本派了監軍,卻還是不放心的。眼下監軍也戰死,短時間再派旁人,倒是真不如手中有一位公子的好。畢竟之前也派過監軍,卻是大多都被收服了。有公子為質,提防常文華于邊境權柄過大,無法無度。
二則伴着皇子們一同長大,那份情分顯然是不同的。隻要常家不反叛,日後扶持新帝登基,想必也是助力。又有兵權,邊境也可安定無憂。
三則用常家,平衡其他勢力軍權,互相牽制。
可當時的蕭承言并未想那麼多,隻是一想着宮中環境不知比邊境好上多好。來這一定比在那好。自己也可以趁機炫耀一番,看那常睿是否還敢指着我鼻子罵。在宮,憑着他的身份,寵愛,也是能護着常蕪成長的。日後自是比科考強的。
南邊境。
漸漸的,常衡也很少去軍中,他怕看到回來時,常蕪站在空曠的帥府門口看着,望着,盼着,一直等着自己回來。
頭幾次,常衡都抓住常蕪冰冷的手,牽着進到屋裡。覺得好像自己出門,常蕪就等在那裡。
也卻是如此。最後那次,在自己去軍中後。沒多時便有一個新兵,來找自己說:“常少帥,有位小姐,一直在将帥府門口等着您。都要被風吹走了也不肯回去。我勸了好久,您要不......回去瞧瞧?”
常衡跑回門口,看到常蕪果真穿的淡薄,在寒風中就那般等着自己。看到自己的一刻,便踮起腳尖,似乎那般會離得自己更近。表情并未變化,卻是眸中滿是欣喜。
自此常衡便請了假,也一同頂了常文華的假。不在去軍中了。隻一心陪着丢了魂一般的常蕪。她如此再未哭過,甯可常蕪再那般大哭大鬧一場,如此更似風一般......仿佛下一陣風便要被吹拂走。那個樣子直到常衡時隔多年之後,再回到修整好的帥府門口,依舊好像能隐約看到,那随時都要被風吹走一般的嬌弱常蕪。
常蕪也再沒去過城牆和軍中。已不知上次去城牆看時,是什麼樣的景緻了。更是,再沒叫過一句。“爹。”
宮裡的旨意很快又到了。嘉獎令,還有蕭承言催促的信。
常衡藏起了信,不想讓常蕪看到。
之前那書信也被常衡藏了起來、
這催促之信再到時,常文華終還是扯了謊,撒了一個彌天大謊。
按着江瓊走時候的計劃,把整個常氏一族,全都豁出去保着常蕪。
江瓊不在了,常文華也似乎沒有那麼在意常氏一族的死活了。隻想着江瓊死時,還記挂着常蕪,為了救常蕪。
京城。宮裡。
蕭承言等來的隻有常文華請罪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