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潞斟酌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讓對方輕易掌握主動權：“沒有什麼異常啊？”他語氣故作輕松，“硬要說的話，可能就是那東西的外形……異常惡心？”

這倒是事實，本就散發着詭異不祥氣息的異形核心，體表還裹着巨型生物的皮肉組織和粘液，舟潞隻是昏迷前瞟了一眼都感到反胃。

也不知道黎越澤是怎麼把核心表面清理幹淨的。

他這邊裝傻，黎越澤那頭也樂得不揭穿，自然而然轉移了話題：“那剛好。”

什麼剛好？剛好什麼？

舟潞一臉懵逼，隻聽黎越澤氣定神閑：“我需要你幫我調查一下這個東西，相關的資料稍後發給你。”

“咦等等，我還沒……”舟潞弱弱反抗。

黎越澤自顧自說下去：“至于那20萬，就當做20%的預付款，任務完成後，剩下的錢我也會轉進你的賬戶。另外，針對你個人的情況，我也可以讓聯邦暫時查不到你。”

他像個發布任務的NPC，一口氣說完，才悠然開口：“你剛剛想說什麼？”

舟潞瞬間倒戈：“保證完成任務！”

不是他不想拒絕，實在是給的太多了。

20萬！

黎越澤的笑聲從另一段傳來，帶着淡淡的愉悅：“很明智的決定。”

舟潞心裡暗暗腹诽：明智個鬼，其實隻是被錢砸服了而已。

話雖如此，面對自己的新任金主，面子還是得給足的。舟潞發問：“所以，需要我怎麼做？”

“很簡單，去調查這種異形核心與這些異變生物的關系。”為了接收文件，舟潞不得不将黎越澤從黑名單裡再放出來，對方傳來一份資料，包括了各區域的地圖和核心圖鑒種類。

舟潞大緻浏覽一遍，這份資料與神秘人給他的那份竟然有不少重合的地方，但相較之下，仍然有一些細節之處存在差異。

例如黑境的區域劃分原則，黎越澤所給的資料中，隻提及了網絡上能夠搜索到的内容，更為詳細的事件叙述并未涉及在内。

他心中暗暗記下，随口問道：“有時間限制麼？”

“三天。”

“……三天？”舟潞翻閱資料的手指停下，語氣中帶着不可置信，“你是不是太信任我了？”

屏幕另一端的笑聲順着空氣傳遞過來，帶着胸腔震動的輕松愉快。黎越澤似乎并不認為自己的要求有多過分，悠閑反問：“這就害怕了？那把錢再轉回來，我帶你回聯邦，順便好好算算之前的賬？”

對面靜了片刻，而後是舟潞無精打采的屈服：“……我知道了。”

一想到青年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黎越澤就莫名感到心情舒暢，因而對身旁副官三秒一次的偷瞥頻率，也就權當作沒看到。

兩人之間一時無話，舟潞試探着開口：“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先挂斷了？”

“嗯，下次見。”

通話猝然結束，舟潞揉了揉有些發燙的耳廓，心思不受控制亂飄。

是錯覺嗎？黎越澤最後那句話的語氣，聽起來怎麼格外……溫柔呢？

正在思考時，洛瀾又發來一條消息，舟潞匆忙将那些無端産生的紛亂心緒驅散幹淨，回了句話，便來到洛瀾所在的研究室。

剛走進去，舟潞就聞到一陣熟悉的氣味。洛瀾正埋頭于各式複雜精密的儀器之前，聽見舟潞的腳步聲後立刻擡起頭，護目鏡後的眼神閃動着興奮。

“快來快來。”他将舟潞拉到身邊。

面前的機器一頭是個封閉的腔室，裝滿了淡黃色的透明液體，小章魚在其中懸浮着，見到舟潞，立刻扒着内壁嘤嘤叽叽哭訴，可惜聲音幾乎被阻隔幹淨，舟潞隻能看見它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于是放下心來。

機器的另一頭則是分出幾排管道，各自又連接着不同的屏幕，舟潞看着眼前這一切，心中有一種詭異的不安與熟悉。他強行壓下，目光轉向身側：“有什麼結果嗎？”

“你還記得我們去C37研究所那次嗎，在地底看到了碎裂的培養艙？”洛瀾卻答非所問，見舟潞點了點頭，他将手中一支裝有淡粉色液體的試管舉起，繼續說，“其實我找到了一點殘留的液體。”

“而剛剛經過檢測，這個小玩意喝下去的東西，和那裡的液體，組分結構有98%的相似。也就是說……”洛瀾晃了晃手裡的試管，舟潞盯着那略顯粘稠的液體，心中的不安越發加重。

他眨眨眼，輕聲接上：“也就是說，地底的那片區域，曾經也進行過生物實驗？”

“不僅如此。”洛瀾搖搖手指，将屏幕推至舟潞面前，指着上面的數據，“其中有一種成分的原料，十幾年前就被聯邦官方全部收繳銷毀了，但是這種成分的提取又異常困難，隻能依靠大批量的原料。”

“那麼現在隻有兩種可能，一，又有人私下制備帶有這種成分的培養液，并進行生物實驗；二，那些原料并沒有被銷毀，這麼多年來一直在用于實驗。”

洛瀾看向舟潞，眸光笃定：“而能夠擁有這種能力的，隻有……”

“聯邦官方。”

舟潞緩緩吐出答案，他突然想起四周這種熟悉的氣味是什麼了。

他初次降臨這個世界時，在那個實驗室裡聞到的就是這種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