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看上師姐哪點了?
最關鍵的是,水月宮最擅長陰招。要是易柏在他們身上留個什麼印記,他們怕是到死都不知道。
他細細地觀察楊悠雁,檢查她是否有異樣。
楊悠雁正在發呆。
想的卻不是易柏,而是燒鵝,烤鴨,闆燒雞......她想了一陣,又想起了師父,想念着劍門村怎麼樣了,阿雲他們怎麼樣了。
思緒落到小師弟身上時,楊悠雁不願繼續想下去,收回了神。
她感覺身上暖暖的,轉過頭,原來尹雲晖正在看自己。
他們認識不久,長時間的打量有些逾矩,但楊悠雁不是那麼講規矩的人。見他沒察覺,她也大大方方地瞧着尹雲晖。
他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隻留一雙琥珀色的、認真而專注的眼睛。
她将他整個人打量一番後,總覺得熟悉,忍不住好奇:這人面具下該是什麼樣子?
兩人的目光不自覺地接觸到了。
一個怔愣,另一個促狹。
一個臉上滾燙,另一個笑出了聲。
尹雲晖趕緊轉回頭。楊悠雁揪着缰繩開心道:“我好看吧?五叔他們都說我是村子裡最好看的姑娘,我也覺得我挺好看的。”
“我,我不是——”
尹雲晖說話一磕絆,楊悠雁立馬心領神會地安慰,“自信點嘛。雖然你戴着面具,大概是有什麼隐疾,但你這個人很正直,一定會有姑娘喜歡你的。”
尹雲晖沉默了。
他像是在看一個穿大人衣服的小鬼,“你知道隐疾是什麼意思嗎?”
“啊?不知道。”
“不知道就閉嘴。”他咬牙切齒道。
*
尹雲晖不說話了。
他也不再看楊悠雁,生怕被她逮到什麼把柄。
楊悠雁編了個漂亮的花環,興沖沖地戴在腦袋上問:“對了,你多大了呀?我看你的功夫不錯,和我同輩的人中還沒見過這麼出色的。”
尹雲晖沒理會她拍的馬屁,“十九,比你大不了多少。”
他們盡量沿正道走,日近傍晚,走到一家馄饨鋪子。
店内人不少,尹雲晖去要了兩碗馄饨,擠出了空位坐下。一落座,便有人目不轉睛地打量楊悠雁。
楊悠雁不知是怎麼回事,見他們看自己,也朝他們咧嘴笑。
有幾人心虛地回頭,還有些人竊竊私語後湊上前來,“小姑娘,我可以坐在你旁邊嗎?”
楊悠雁開心地點頭,“好啊好——”
尹雲晖“啪”地将刀拍到桌上,一臉冷色地朝空桌揚下巴,“旁邊沒位置?”
劍拔弩張的對視後,男子悻悻離開。
他收回刀,“吃飯。”
“哦。”
楊悠雁閱曆淺,不知這些人是好是壞,但尹雲晖比自己見識多,她決定不與這些人糾纏。
她撥開油亮亮的湯和香菜,夾起馄饨正要下口,忽然,她像是聞到了東西腐爛的氣味,胃裡一陣酸水。
她捂住嘴偏頭咳了起來,尹雲晖放下筷子,“生病了?”
楊悠雁搖搖頭,後者撩着衣袖道:“我略懂些醫術,伸手,替你看看。”
她伸出雙手,任由少年搭在自己的手腕上,眼睛無處看,就發呆一般看着他。
她無意間掃向了少年的刀。
刀鞘上刻着蒼鷹紋樣,被擦拭得一塵不染。
“沒什麼大問題。”尹雲晖探完脈,見她垂着眉眼,道:“别多想,吃飯。”
“嗯。”
楊悠雁斂了心思,正欲咬開馄饨,那股氣息又來了。
她終于受不住,捂着嘴含糊地說了一句“你先吃”,踉踉跄跄地跑到沒人的地方,哇地吐了出來。
尹雲晖有些疑惑。
楊悠雁的身子骨還不錯,平時野天野地的,抓條小魚随便烤烤就能吃。她吃什麼吃壞肚子了?可方才把脈一點問題也沒有。
他正要從背囊中找藥,頭忽然有些暈,視線一陣陣發黑。
再擡頭時,客棧衆人,方才試圖占位置的男子,都陰森森地笑着看他。
尹雲晖後脊冒出冷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