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識深處。
楊悠雁已經将所有的白骨魔兵都解決了。
她的酒葫蘆裡沒了酒,随意地踢着倒地的白骨,看誰沒斷氣就補上一刀。她覺得不過瘾,對天大罵着:“不是說要把我困死在這裡嗎?再來十波我也不怕。”
梧靈無聲地出現,“當真?”
楊悠雁立馬堆上了讨巧的笑,“不不不,前輩您可終于回來了,我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您,看星星看月亮都像是看您。”
梧靈見她刀練得不錯,心情好了大半,“我幫你要來了赤血蓮,但隻有一顆。你先去錦官城找沈聆之,他會幫你。”
楊悠雁躍躍欲試地掂着刀,“前輩,這功夫雖好,但不能在人界用,我總覺得虧得慌。您有沒有同樣厲害的刀法教我呀?”
“再說吧。”梧靈打了個呵欠,眼底泛起烏青,笑容卻依然譏诮,“這些不用問我。今天你若隻學到了怎麼用妖力,就白學了。”
她讓楊悠雁的神識歸了位,回玉中睡覺去了。
楊悠雁一清醒,左腕立馬傳來鑽心的疼。她不敢叫出聲,卻發覺少年正坐在自己身旁,閉着眼歪着頭,不知為何睡着了。
她生怕這人沒了性命,手指往鼻尖蹭了蹭,還有氣。
就是蹭得少年喉嚨發癢,咳了一聲後緩緩醒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楊悠雁,心先一懸,“你沒事吧?”
他将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試圖給少女把脈,發覺除了左腕有情況,身上竟是毫無中毒痕迹。
楊悠雁在幻境中不覺得,醒來才後知後覺意識到疼,吸着涼氣問:“你怎麼了?”
“我......”尹雲晖猶豫着,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一個夢,“我好像看見了不該出現的東西。”
“難道是易柏?”
“那倒不是。”
楊悠雁松了口氣,“外面什麼情況?”
她實在是疼,說話的尾音都發着顫。
“我去看看。”
尹雲晖正想走,洞外傳來了窸窣的腳步聲。
兩人對視一眼,神色皆是一沉。尹雲晖朝裡面使了個眼色,楊悠雁點點頭,忍着疼鑽了過去。
矮洞不大,但有一處被石壁遮掩的窄小角落,從外面看看不到人。
二人藏入矮洞的瞬間,洞口光線一亮,果然有人撩開藤蔓。
此處空間有限,不好隐藏。尹雲晖扶着刀,冷靜地聽動靜;楊悠雁楊悠雁斷開一截衣袖塞進嘴裡,不讓自己出聲。她抓着自己的手,疼得直吸涼氣。
角落空間很擠,他們不得不挨得極近,但誰都沒注意。
好在,山匪們把藤蔓放了下來,“走吧。”
尹雲晖聽着步聲消失,又見她左腕上妖氣消失,想到那人的紅色丹藥,有些奇怪:難道那人不是害她,而是幫她?
“出去後就帶你找郎中,能忍住嗎?”
楊悠雁道:“這點傷算什麼問題......”
正說着,手上一陣疼。
她立馬對着自己的手腕求饒,“算問題算問題,别疼了我求求你了!”
他們運氣好,一路都沒見到易柏的人。路過村落時,尹雲晖探問出了錦官城的方向和路線,買了幾袋包子邊走邊吃。
楊悠雁嘴甜,把包子鋪從屋頂的茅草到桌上的插花都誇了個遍。店家是個三四十歲的女子,很喜歡她,道:“我們當家的要去錦官城運茶葉,晌午就走,你們也順路過去吧。”
茶葉有六箱,在馬車中壘好後仍能坐人。這馬車既載人,又載貨,堆上茶葉箱後還有空位。
尹雲晖多給了他們一些銀子,“勞煩了。”
他和楊悠雁躲在茶葉箱後面,一起豎起耳朵提防山匪。
楊悠雁被疼得沒精神,又因馬車颠簸,閉着眼睛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她她把腦袋抵在一側的牆壁上,正好壓住左胳膊,睡一會兒就覺得疼,根本睡不安穩。
尹雲晖提議換位置,她欣然應允。剛站起來,又被他拉回了茶箱後面。
車外傳來聲音:“幹什麼的?”
車夫谄笑道:“是去錦官城運送茶葉,大人行個方便。”
車夫倒空了錢囊,把錢都給了山匪。
山匪十分滿意,“見過兩個人沒有?年紀都不大,會點功夫。”
“沒有沒有,這幾天茶葉收成好,哪有時間見人。”
山匪揮揮手,“走吧。”
“果然撞見了,幸好這群人都在混日子。”楊悠雁單手捏着肩。車坐得太久,她不僅覺得屁股痛,還覺得肩酸,“快到錦官城了嗎?”
“可能還要趕一天車。”
“那......”她小聲道,“我們晚上怎麼睡?”
他們和車夫打過招呼,讓車夫找客棧休息,自己則窩在馬車裡。
現在尹雲晖反應過來了,一男一女,不太合适。
“你休息,我出去看着。”
“那不行,被發現了怎麼辦?”楊悠雁指指壘起來的茶葉箱子,“用這個隔開,你睡外面,我睡裡面。”
也沒别的辦法,尹雲晖答應了。
大概是患難見真情,她和尹雲晖的關系不由自主拉近了許多,等到馬車上路時,已經能互相打趣了。她驚喜地發現,自己不論說什麼,尹雲晖都能抛回更有意思的話題,怎麼聊都能聊出花樣,怎麼聊都不覺得累。
入夜後,楊悠雁失眠了。
蔫不拉幾地趴在箱子上道:“小尹子,我睡不着,你陪我說說話吧。”
尹雲晖閉着眼,“你見誰都起綽号?”
“這不是想活躍一下氣氛嗎。”她吸着冷氣,“我的手開始疼了,你快幫我分分神。”
尹雲晖坐起來倚在車壁旁,“你想聊什麼?”
少年靠着車窗,有月光透下來,照亮了他半邊臉。
楊悠雁看着他的面具,“你睡覺也戴着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