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悠雁”不置一詞,當着易柏的面,将魂晶放到了章行岚手中。
章行岚察覺那魂晶上力量微弱,仔細一看,竟是塊隻在表層附上了靈力的晶石。
方覃想要上前 ,被章行岚攔住道:“先看情況。”
他仍未放松懷疑,但他看出來了,易柏也是她的敵人。她正想用這塊石子騙過易柏,保護魂晶。
“那就是‘巨蜈’?”方覃隻覺駭然,“聽說易柏不會輕易把這玩意示人,今天是動真格了。”
二人戒備時,易柏和“楊悠雁”竟保持難得的冷靜,公然聊了起來。
“能見到你真是太開心了,鴨蛋。”
“真無聊,蠢蛋。”
“從蜀地分别後,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你能活着離開也算有本事。”他憐愛地撫摸着三人高的巨蜈,“正是像你這樣的材料,才更讓我興奮。”
她擦着刀不屑多言,“你讓不讓開?”
“别急,你不是想看我的傑作嗎?”易柏笑吟吟的,像在接待一個闊别多年的朋友,“巨蜈,和鴨蛋打個招呼。”
巨蜈不是很情願,半晌後才扭動身體回應。它體型巨大,彎腰時百足具動,嘩啦啦地砍斷了樹,動靜吓人。
“醜。”她嫌棄道,“淨是花架子。”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都對我抱有極高的期望。你放心,我一定會認真地完成‘巨蜈’和‘弗蘭’,隻要……”
易柏不動聲色地捏了個訣。
頃刻間,巨蜈便拎着刀劍,朝“楊悠雁”撲來!
“——隻要能擁有你的眼睛!”
巨蜈是易柏用上萬種毒蟲煉成的,威力非凡,毒氣更不可小觑。它往前一揚身,地上便掀起一陣不知何物形成的黑風,讓人睜不開眼。風中還有無數蚊蟲振翅的齊鳴,單單一聽,就讓人覺得渾身發癢。
“巨蜈”火力集中在“楊悠雁”身上,但不僅僅攻擊她。它的力量比先前的骷髅魔還要厲害,不停用羽箭阻擋方覃與章行岚。二人剛歇了口氣,又不得不警覺應對。起先他們隻來得及自保,可那怪物一人便像是千軍萬馬,握着長戟、長劍、甚至淬了毒的羽箭,前後左右都無法近身。
被視為目标的“楊悠雁”,則要危險許多。她一人應對上百隻手足,加上與徐鐵衣那一戰,妖氣愈發不穩,單是應付就已吃力。
赤血蓮能替她掩蓋妖氣,可這畢竟不是自己的身體。她不知能支撐到什麼程度,隻能速戰速決。
她的刀剛落下,卻被易柏用折扇接住。他同她隻隔一掌距離,眼中也泛起了近乎狂熱的光芒,“好、好!就是這雙眼,我最需要的就是這雙眼......”
他挑開“楊悠雁”的刀,不分上下地同她接着招,狀若瘋癫,“他們說得沒錯,隻有這樣才能看到你的眼睛,我必須在你清醒時剜下它!”
就在這時,巨蜈在兩人抵擋羽箭時俯沖而來,擺尾掃向了方覃!
方覃不敵這一擊,摔在了十幾米遠的白骨中。眼見巨蜈的刀刺向方覃,章行岚不躲不閃地替她接下,卻也被巨蜈掃中,悶哼着帶出一大片血霧。
“楊悠雁”——或者說,附體在楊悠雁身上的符薪,終于察覺出非同尋常的魔氣。
難怪。
她隻被引渡了魂魄,并未與楊悠雁的神魂軀殼全然融合,但她是刺殺過妖界國君的人。就算隻能動用六七成功力,加上楊悠雁自身的實力,也應該比易柏厲害,而今卻隻能與他平起平坐。
先前楊悠雁睡熟時,符薪偶爾會蘇醒,一邊想現狀,一邊奇怪易柏為什麼會尋找魂晶。
原來是投奔了魔族。
易柏享受般呼吸着血氣,“你總是能帶給我驚喜,鴨蛋。我為了查明你到底是誰,輾轉反側,夙夜難眠,直到我遇見了一個同樣好奇你的人,全盤說出了你的一切。她說那雙眼睛也許不屬于你,隻要我肯證明,你能被——”
“如此控制。”
最後一詞落地時,符薪胸口如被利器刺中,退後着穩住身形,眼前一陣陣發黑。
那是她在妖界吃過的虧——她年幼時被父親當做利益交換的籌碼,種下了魔族的傀儡線。這根線無法殺死她,卻能控制她的感官,足以讓她生不如死。
該死。
她刺殺國君後,險些被魔族追蹤喪命。要真讓魔族知道自己在這裡——
符薪眼底發寒,知道已拖延不得。
在巨蜈又一次攻來時,她瞄準它最柔弱的腹部,迎着鋒芒将刀揮出。不防另一陣魔氣襲來,将她掃到了不遠處的樹上。
那是從倒下的白骨身上汲取的魔氣。
這些魔氣長期侵襲着楚地,即便徐鐵衣身死,也不會立即散去。看易柏的模樣,似乎已知道如何掌控它們。
她捂着胸口,緊盯着逼近的易柏,誰知枯骨中傳來聲咳嗽,“你回來,你的敵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