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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暗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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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眼不置一詞。

楊悠雁并未在意他的情緒,面上沒有半點表情,“你覺得什麼才是命?”

“大概是出身吧。”他輕輕道,“你知道我不服。我從小被長铮刀詛咒,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天命詛咒我一輩子平庸,所以我才想證明自己。”

“那——”楊悠雁将話鋒一轉,“如果你的詛咒不是平庸,而是死亡呢?”

世上無人可長生。

尹雲晖明白這個道理,也明白楊悠雁為什麼要問這句話。

他的聲音軟了很多,“那就更要努力活下去。”

話音一落,便覺她湊了上來,面無表情地扶住自己的肩。

她與他靠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但此刻的氛圍不是暧昧,而是冷冽的。

楊悠雁慢慢道:“可我覺得你并不明白什麼叫做活着。”

她将手摁在他胸膛上,迫使他抵住身後的木頭樁子,“如果你的胸口上沒有巨石,你不會聽到自己的心跳。如果你的頭上沒有時時刻刻懸着的尖刀,你不會如此明晰地看見死亡。那些巨石就是你的痛苦,尖刀就是你口中的‘詛咒’。”

“你之所以厭惡平庸,無非是你一直在圍觀他人的命運,而不是走你自己的命運。”她低聲道,“每個人的命運無非是死亡與活着。如果将死亡視為命運,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和命運反抗,至于那些尖刀,看見或不看見都不重要。我從來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天下第一,因為在生死面前,這些都沒有意義。”

與尹雲晖相比,楊悠雁的困境無疑更嚴峻。可她并未因此頹喪,如火煉真金一般,越是灼燒越是奪目。

他忽然覺得很心疼。

若非千錘百煉,怎麼能有這種面對生命的堅決。

楊悠雁重新倚在他身旁,“世間的刀分為兩種,一種叫利刃,一種叫鈍刀。前者能快速而果決地取人性命,後者一寸寸碾磨,讓人生不如死。”

“以前我覺得,我唯一的希望就是那柄利刃再快一點,讓我離開的時候沒有痛苦,現在反過來了。偏偏是那些一寸寸割在我身上的鈍刀,讓我清楚地知道我原來在活着。它每時每刻都想要我的性命,所以我要活得更精彩、更熱烈,讓它即便奪走身體,也奪不走我的精神。哪怕我不是第一,哪怕我注定成為别人達成目的的手段,我都活得很驕傲,因為我不是為了他們而活,我為了我自己這股精神而活。”

楊悠雁低聲道:“有些事如果不做就永遠沒機會了,這種精神也是。”

大概因為是少年吧。

甯願在胸中火焰最絢爛的時候去拼一把,如果一次次被冷水澆透,就一次次再重新燃燒起來,不怕熄滅,不怕失敗,永遠相信火焰的力量,永遠有種把自己燒盡的心氣。

“你願意面對絕望,哪怕失敗也要放手一搏,何嘗不是一種精神?”楊悠雁笑了笑,“勝也好,敗也罷。你要知道,故事隻是一部分人寫的,可你能活成各種模樣。”

她目不轉睛地看着他,“你已經在活成自己的模樣。”

尹雲晖仍能聽見怦怦的心跳聲,以至于每一句話都引起一陣山崩海嘯。

她的目光如火焰一般燃燒着,照徹大半的黑暗,從此連日月都不能入眼。

四目相對片刻後,他亦如赴火的飛蛾般,被牽引着,輕輕吻在少女唇角。

一觸即散,又纏綿異常。

他忽然什麼都不願意去想了,隻覺自己已經用半生的磨砺,換得了最大的幸運。

尹雲晖的神色漸漸放緩,用手順過她的長發,“你說得對,我能做的隻有放手一搏。”

楊悠雁調侃般一笑,“這就哄好了,真的假的?”

她用指尖在少年的唇角提起一個笑,擡眸瞥見少年的雙眼,清澈幹淨,如同最純淨的寶石。

心如同被柳枝輕輕拂過,掠開一片春暖花開。

這是她的少年,隻屬于她一個人。

“我也不想練刀,什麼都不想繼續了。”楊悠雁偷偷地笑着,半是輕佻半是認真道:“我們什麼都不做了,我們私奔吧。”

“你知道私奔是什麼意思嗎?”

“不知道。”

“不知道别亂用。”他别過她耳旁的碎發,“我說了,會堂堂正正和你成親。”

她笑着撲進少年的懷中,“我就喜歡亂用,偏要用。每次用完你的表情都很有趣。你是不是很害怕我亂說話?”

她又勾起少年的小拇指,“那我再告訴你一個驚天大秘密。”

“什麼?”

“我開始信奉神明了。”她輕輕道,“我每天晚上都要燒香,向神明許願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一輩子不分開。等我們所有事情都忙完了,再去一趟鳳昔村好不好?我想認認真真地許個願。我有很多的願望要說,一根紅綢根本不夠。”

“好。”

“那你也别難過了。我們努力活着,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好不好?”

他緊閉着眼抱住她,“......好。”

*

夜漸漸深了。

守在地牢前的小弟子坐在地上打起了瞌睡,忽覺身前一陣暖意,瞌睡瞬間醒了。

入目是一截金線勾勒的青衣,再往上看,是杜長老和善的神情。

他吓得一骨碌從地上爬起,“長、長老。”

“夜間輪值不容易,早上好好休息。”杜純往地牢中探了探頭,“情況怎麼樣?”

小弟子尴尬地蹭了蹭鼻尖。

按照規矩,他應該每一個時辰查一次地牢。但他就守在門口,心想晚個一兩刻鐘也沒什麼,沒想到被杜純逮到了。

杜純沒有難為他,“我去看看。”又囑咐着方才給他蓋衣服的随行弟子,“你在這裡守着。”

她一路行到項青陽牢房前時,項青陽已經醒了。

自從告訴楊悠雁玉玦的事後,他已成了驚弓之鳥,每一個時辰就要被戒事堂的巡查弟子吓醒一番。杜純往他身前一站,還沒來得及開口,項青陽的腿便“撲通”軟了。

杜純歎了一聲,“你真的察覺到了戒事堂的靈力?”

“我、我......”

項青陽知道自己的腦袋懸在這個答案上,縮在牆角拼命搖頭。

“你放心。”杜純平靜道,“我相信你的猜測,否則就不會來問你了。”

見項青陽還是搖頭沉默,杜純繼續道:“八宗會盟一結束,你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項青陽愣了片刻,眼中滿是哀傷。

他怎麼不明白?提早讓玉上的魔氣暴露,相當于是給了天音宗警戒,讓他們提防八宗會盟會有人變卦。

上次的魔氣已經快要将他同化,他成了半魔,等八宗會盟結束後就會被處決。透露出更多的消息,也許是他活着的唯一價值。

“我覺得那是戒事堂的靈力,但不一定準确。”項青陽擦着眼角道,“我是音門弟子,清楚音門的靈力是什麼樣。雲劍門弟子的功力更陰柔,很好區分。那玉上的靈力偏向陽剛,與戒事堂非常相像。”

他撲倒欄杆旁,難過地晃着欄杆道:“長老,我隻是實話實說,我沒有任何诋毀其他人的意思!”

“我知道。”杜純默了片刻,“隻是你這句話讓我想到了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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