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如黛草如煙,紛揚的黑灰幾近被風吹散,方才還一片殘破的懸崖邊,刹那間就變作了秃秃一片,好似本就存草不生。
就在林言胡思亂想之際,玥兒溫柔的聲音翩然而至,還帶着迅閃而過的驚訝:“蓮兒,你怎麼也來了。”
聞言擡頭,她一轉臉上的陰霾,瞟了南宮昱一眼,旋即緊着腮幫子迅速跑過去,邊揚聲:“小姐,你可有受傷?”
“我沒事,”玥兒身着嫁衣,宛若海棠仙子。
見南宮昱還明晃晃地牽着那雙玉手,林言一個眉毛高一個眉毛低,上前就将玥兒的胳膊挽到自己懷裡,若非曉得他的黑黑腸子,她也不至于如此。
見到二人,軒轅明夕并未顯出絲毫驚訝,隻是神色微凝:“南宮兄,一路遇到了何事?”
南宮昱平聲道:“我與玥兒行至一處山谷時被埋伏的暗衛突襲,饒是知曉先前雲老爺發英雄榜的事,來人異常多。”
“索性禦風哥哥武藝高強,遂才将那些暗衛擊走,”玥兒輕擰秀眉。
南宮昱又接着道:“袁兄,雲府的情形如何,你既追至此,想必死影并未得手。”
“嗯,解決死影後我與小蓮姑娘便順着地道一路追趕,待出來時剩下的暗衛已從水路逃走,因此我才跟到了白雲客棧。”
“我方才與玥兒從正門進來時,已然四處皆空,不過暗影閣既如此布局,想是做好了失敗之打算。”
說話間,南宮昱冷眸凝視着光秃秃的懸崖。
“禦風哥哥,袁公子,你們勿必小心,離殇花就算燒毀仍不容小觑。”
見玥兒的丹蔻搭在狼崽子衣袖上,指尖好似在滴血,看得林言莫名眼抽。
瞥見她緊着的目光,手裡還攥着她方才給的手帕,軒轅明夕的指尖也不由分地扣着。
他疑團滿腹.....
一陣風來,掀起落離絮片滿空飄飛,灑到離殇花焚毀後的石塊上,瞬間化為灰燼,而那朵隐在草叢裡的離殇花,也不知何時凋零,連帶着周圍的草叢都跟着零落成黑灰。
陽光燦爛地傾瀉而下,林言回頭凝望着已空落落的離殇花田,她隻覺眼前似乎還燃着烈烈火海,不僅燒灼着她,還有裡面的人。
見她目光散亂,軒轅明夕不動聲色地注了些内力過去。
一陣清涼過後,林言強打着精神提起頭,荔枝眼卻略為空洞。
玥兒側身,擔憂地問了聲:“蓮兒,你可有哪裡不舒服嗎,怎地如此神情?”
聽到呼喚,林言錯愕地撓了撓耳後跟,又連忙搖頭:“沒事,可能是方才飛久了。”
玉手輕探額頭,玥兒轉而道:“禦風哥哥,一路上我們并未多做耽擱,就算他們已撤離,想必也還是會留下些線索。”
南宮昱本就打算四處搜尋,此話正順他意:“嗯,我與袁兄再四處找找,玥兒,你好好在這裡等着,我去去就回。”
“好,禦風哥哥小心,”玥兒又囑咐了一番。
臨走時,南宮昱還不望瞟過來一眼。
林言再對他嗤之以鼻,也還是做得挺有分寸,她揮揮手:“去吧去吧,不有結界在呢,萬一有壞人來,我定會扯着大嗓門喊你!”
在結界裡,陽光也照不進來,還挺涼快。
想着接下來的劇情,林言深深吸了幾口老氣,盤算說辭後開始苦口婆心起來:“公主,暗室估計也沒什麼可看,待會咱就不要進去了,怪可怕的,”她曲着胳膊,故做了一副膽小模樣。
然,玥兒卻眼神沉着:“蓮兒,你若是怕就呆在金剛罩裡,我得前去看看,暗室必是死影呆過的地方,我得搞清楚他們是怎麼來的,又為何會抓我娘親。”
原來她之所以對死影如此上心,乃與其生母有關。婁妃并非是玥兒的親娘,而是她母親的親姐姐,說來,這裡頭也有很多故事。
“公主,我就知道你出宮的目的不簡單,還說什麼風花雪月,根本就是騙人呢。”
雖知曉其目的,但林言還得裝一副毫不知情。她看向玥兒的臉如同壓箱底翻出來的衣物,一副皺皺巴巴,而後又故作委屈:“這太危險了,你又不會武功,我絕不能讓你陷于危險之中。”
玥兒撥了撥她的眉心,寬慰道:“蓮兒,你......不必勸我,有些事情我非做不可。”
“如果因這件事你會死,你還是要做嗎?”
急速的話脫口而出,林言猛地頓住,她怎能如此沖動!
“嗯,生來非我選擇,它若要走,我亦無法阻攔。”
杏眼溫和但從容,嬌弱的身子更比青杉挺直。
然,那鮮紅的嫁衣卻生生燒灼着荔枝眼,林言不由得拔高了音量:“怎麼會,你明明可以選擇在宮裡當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又何必非得來這裡!你為何總要為别人考慮。”
頓了頓,她又道:“我感覺這裡很不好,我不舒服,咱們别下去了,好不好?”
語氣帶着低低的哀求,宛若被暴雨催折過的小草。
玥兒凝視着她,溫柔款款:“蓮兒,我知道你的擔心,可事已至此,你也知我性子執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