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鋪蓋,我說旁邊這些,哪裡來的這麼多土罐子?”
這屋子的電線在當年就被剪斷了,想開燈也沒辦法,隻能靠着提燈和手電筒照亮。此時數道燈光聚在地上,宋奇方才沒看清的東西原來是大大小小的罐子。
材質五花八門,千奇百怪。有灰撲撲的土罐,透明的玻璃瓶,還有幾個帶标簽的塑料大桶。
附近的人随手撿起來一隻罐子,罐子已經空了,蓋早不知道滾去了哪裡,稍微湊近罐子口,就能聞到一股濃濃的劣質酒精味道:“裝的是酒。”
“‘百年洞藏極品茅台’——這個也是酒。”另一個撿起塑料桶的人念着上面的标簽,這個桶自然也是空的。
“都隻剩空瓶了。”村民們紛紛好奇撿起身邊的瓶瓶罐罐,全部是空的。
一直在窗外偷聽的宋奇一陣後怕,幸虧剛才留心躲了一下,而且也沒不小心踢到沒看到的瓶蓋什麼的,不然以這罐子的數量、擺放的密集程度,萬一不小心碰倒了一個,迎接他的就會是一大片的叮咣噼啪聲,那麼現在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人多力量大,雖然沒有主光源,屋裡也被照出了微光。
宋奇從藏身的草叢探出頭來,這裡是房屋的背面,院牆正是從這房子的兩側延伸出去的,他背靠房屋,面前就是一片漆黑了,是陶家祖宅的方向。
房子兩側原本是來了兩個人在站崗的,兩人互相填補視覺死角,把他堵在這裡無法脫身。好在剛才屋裡的村民宣布這個院子的警報解除,把他倆也叫走了。
屋裡的人越來越多,說不準一會兒就有誰突發奇想推開窗戶往外看,宋奇抓住一個窗前沒人的機會,悄悄起身,貓着腰往夜色裡溜。
此時情況對他極其不利,月光若有若無,給村民們提供了視野,他卻依然看不清楚。
而且此處地形開闊,或許村民能遠遠看到他的影子,但是他還感知不到村民的氣息。
敵在暗他在明,很麻煩。
但是也沒什麼辦法,隻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努力分辨周圍的任何一絲聲音。
按理說他和秦琛的合作關系,是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找秦琛獲得一些幫助,怎麼現在到了真的需要幫助的時候了,他還是這麼孤立無援,要秦琛有什麼用?
心情過于緊繃,宋奇隻能在心裡罵罵秦少放松一些。
結果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還沒走出幾步,身後的房子裡突然爆發出一陣争吵,吓得他背上寒毛一豎,腳下沒注意突然踩到一片細沙,猝不及防地滑了一下。
重心瞬間偏了,宋奇狠狠向後坐倒。
這萬惡的細沙居然還是一個下坡的邊緣,他這一坐直接滑了下去,過程中沒有抓到任何一個着力點,狼狽地嘭一聲撞在一塊大石頭上才停下來。
黑夜中行動切記心急,如果本身就暴露在視野之中,快速移動絕對要比慢慢走容易暴露得多。
然後耳邊就響起了讓宋奇絕望的聲音。
“那邊是不是有動靜?”十幾米外,三個村民結伴巡邏,這下直直就朝這邊走過來。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沒有那麼多時間讓他猶豫,電光火石間他決定還是先跑,萬一老鄉也沒看清呢。
宋奇果斷繞到石頭後方,石頭是有一些高度的,能暫時擋住老鄉的視線。等三人走到石頭背後,他瞬時發力,往前一個猛蹿。
才出去不到一米,腳下的路方向一變,他意識到這裡是個上坡。
此時耽誤一秒都是奢侈,村民的視線依然還被大石頭擋着,但是村民再多走兩步自己就會暴露。宋奇腳步不停,向上一攀,一腳在坡中間借了一次力,把自己往坡的頂部蹬去。
好在這個上坡和方才下來的緩坡不一樣,上坡的角度很大,坡的頂部和底部形成了一定的高低差,也能帶來視線阻擋。
飛身上去的宋奇立馬匍匐在地,靈活地向前爬着。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都是空地,宋奇不敢起身。
直到突然看見面前又是一個帶院子的大房子,才在門前爬起來蹲着。
推了推身後的門,鎖着的。
宋奇貓着腰站起來,左右看看,準備用人形翻牆進去。
但是又有一組老鄉正在附近。
此時老鄉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看不清這麼遠的門前的情況,但是如果一個大活人從牆上翻過去,那可就很亮眼了,想不看到都難。
宋奇僵在原地,現在不能翻牆,但是老鄉正在往自己這邊走,如果不翻牆的話,十秒後就會和老鄉正面撞上。
到時候怎麼解釋?
“吱——”
“咔咔。”
身後突然傳來木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随後是咔咔兩聲,一隻手從推開的縫隙裡靈活伸出來輕輕動了動,隻一秒,門上的鎖就落了下來,被等在鎖下的另一隻手穩穩接住。
宋奇被吓得差點蹦起來直接翻進牆裡。還沒來得及蹦,身後那手快得驚人,推開門後就一把準确地抓住他的手腕,把重心不穩的宋奇扯進院子,又把門帶上。
整個過程不到三秒,絲毫不拖泥帶水。
随後如法炮制,兩秒後鎖又好好地挂在了門外。
隻是輕輕晃動着,表示剛才不是幻覺,是真的有人在幾秒之内把它撬開又鎖了回去。
就在鎖停下來的瞬間,一道手電筒的光束不偏不倚照在上面。
“這裡鎖了。”
“那應該沒有,我一直注意着牆頭呢,沒東西走牆。”
“行,先排查沒鎖的那些院子,繼續盯着牆頭,這東西從頭上往下撲可沒人受得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