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上菜幹淨利落，臨走時撤下了幾個空盤。

宋奇的注意力還放在八卦後續上，一心隻想着服務員趕緊出去，也就沒多注意她的動作。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心愛的土豆泥擺盤已經被服務員無情撤走，隻在眼前劃過最後一道美味的倩影。

這時候讓她放下來顯然是來不及了，擺盤還沒吃完所以不能撤這個理由說出來也不合适，宋奇無奈對它們進行了深情的注目送别禮。

秦琛在旁邊斜眼看着，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勾。

“你剛才說今天上午怎麼樣……”宋奇頹然把注意力再轉移回來，喪喪地問。

“今天上午他們無論如何都要開拍。這次聯系的拍攝場地其中有一處比較特殊，在一個沒被開發過的山村裡，因為當地的信号不好，跟負責人溝通不易，所以不能更改時間。昨天程西先生耽誤了一天，按照劇本的時間流程，現在本該在鎮上錄分組的劇情，選出一組進山探索……現在也隻能先把在山上的内容拍了，後期再補錄理應昨天拍的分組環節。”

“居然在信号不好的山裡拍節目啊，這安全嗎。”宋奇吐槽。

“那裡雖然沒有信号，但是整座山并不大，流程隻有半天，參與探索活動的嘉賓名額有三個，且全程會由一位當地向導陪同，大體上是照應得過來的。不知道您對這個節目是否有些了解，這類的支線任務環節往往是更出彩的重點拍攝點，因此早就定好了有程西先生的參與。但如今程西先生不是很配合，經紀人希望秦少能幫忙勸勸他。節目組那邊就比較強硬了，表示如果程西先生仍然執意不參加，大可從S市機場返程，他們就走違約程序，也請程西先生提前考慮好高先生這裡該怎麼解釋。”

“啊，所以高先生真的也來了？”宋奇關注點很聚焦。

“這就不清楚了，高先生的行程并不對外公開。”

助理說到現在，轉頭看向秦琛，隻見方才還翹着嘴角樂的老闆此刻不知為何又恢複了嚴肅。

嚴肅點也好，現在到了需要秦琛本人拿主意的時候了，所以要不要沖冠一怒為紅顔，為了程西去和高廷硬碰硬呢？

網友們不知道他們期待已久的場面即将有機會成為現實。

“你去把程西接過來吧。”秦琛沒怎麼猶豫，就讓助理出門去找程西了。

照這個發展，俨然是要勸程西好好拍節目的意思。

還沒來得及燃起的戰火就這樣熄滅在搖籃裡。

“好的。”助理平靜起身，沒有表現出對秦少這個決定的任何情緒。

至此再沒有人說話。

秦琛仍專注地看着手機。

空氣中隻有宋奇拌着土豆泥，讓紅酒牛肉汁充分滲入其中的粘稠翻攪聲。

助理離開，門再次合上，大廳悠揚的音樂短暫流進包廂，又恢複沉靜。

宋奇手上攪拌了半天，卻遲遲沒有再往嘴裡送，半晌悄悄問：“那高先生，很厲害嗎？”

“是個有點麻煩的人，他技術出身，幹黑客起家的，手上有一個團隊能聯動操控新聞的實時數據，不好對付。和秦家算是互不幹涉吧，偶爾會有些合作，主要是秦京跟他打交道比較多。”

“那他人怎麼樣啊，網上不是說他做慈善什麼的。”

秦琛忍不住笑了一下，此人還和之前一樣，真誠相信着世間美好，永遠對慈善這件事抱有十分的信任，連那次的訂婚拍賣會以及一系列後續事件都沒有改變他的想法：“高廷從來不公開表現自己的任何立場，除了動物保護之外似乎沒有什麼明确的喜好。”

“你難道是想拐着彎地說……太完美的人好像也……”宋奇專注盯着秦琛的眼睛，被動技能讀心術觸發。

“沒有沒有，他不算完美，聽說他一直困擾于核心骨幹團隊與他并非上下一心的事，隻能用高薪暫時安撫他們，才沒鬧到明面上……咳，隻是聽說。”秦琛無辜擺手。

表面上是在幫高先生說話，可說出來之後隻會給他的形象減分。

一點秦少的小心機。

不過秦少并不覺得這有什麼不道德的，畢竟以他看人的眼光，高廷這人絕對不是他表面上經營的那樣子，提前幫小保镖做個心理建設罷了。

“……這麼一說更奇怪了。”宋奇皺着眉，怎麼有人連自己最親近的下屬都相處不好，那他平時還能有信任的人嗎。或者說，是什麼讓一個并不齊心的團隊至今還沒有衆叛親離的？

“他是一個很會玩弄心理的人，雖然掌握着傳媒命脈，但很少在明面上顯露自己的能量，從不強行給人灌輸什麼。高廷的拿手好戲在于無形間的颠倒黑白。假如你曾經在網上看到什麼有關他的東西，那基本都是他有意放出來的，目的是讓人們即便覺得他不是個好人，但也不至于說壞，甚至在他有意營造的被衆人攻讦的可憐氛圍中，開始忍不住去同情理解他。”

“啊，”宋奇聽得一愣一愣的，秦琛舉的例子和他之前的心路曆程竟然基本重合了，“既然是這樣一個人，怎麼私下裡連自己的團隊都沒糊弄住呢，不應該啊……”

“或許他們嚴重三觀不合吧，誰知道。”秦琛攤手，拒絕發揮他擅長的狡辯功力去為高先生想理由。

宋奇眉頭緊鎖，這得是不小心暴露了多喪心病狂的行為，才會讓曾經親近的下屬，都認為一個慷慨的超級富豪老闆和他們“三觀不合”？

聽了秦琛的寥寥幾句話，高廷曾經完美的形象在宋奇心中開始有了傾斜：“所以你不想因為程西而得罪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