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臨水自照的水仙花,美麗而安靜。雨後的水滴剔透而觸不可及。
光穿過花心,照亮她的眼裡,溫婉的眼神也随之灑落池底。
“沒錯。”她平淡地回答道。
“好了别哭了,”瑤瑤從桌上抽出一張面巾紙塞他手裡,皺了皺鼻頭,
“你要是不賣力查案我都得替陳若楠揍你。”
顧子衿柔和地看着他,擡颌對着會議面闆努了努嘴,鼓勵道:
“好了,給你将功補過表現的機會。”
杜程宇倒也不矯情,拿着電腦便走上台桌,将電腦裡的内容投屏到幕布上。
“這些是我調查到的鳳南高中論壇,在我不懈努力下,我終于在沉底的帖子裡找到了幾條關于這個學校的傳統。”
對于自己的這一大發現,他頗為自豪。
“莫博文說的校園霸淩?”急性子的顧子衿最讨厭别人說話隻說半截。
“對。”杜程宇微斂神色,語重心長道。
“如果是謀殺的話,校園霸淩的兇手一定具備動機。也許是失手緻死,也許是死者反抗後卻被……”
大抵是覺得死者太過凄慘,他說着說着便小了聲,
“即使死者真的是自缢,我想校園霸淩的兇手也是促成她輕生的導火索之一。”
“痕檢那邊什麼情況?”
譚子豪抱着一沓資料走向會議闆,手腳麻利地将幾張照片用磁鐵貼在上面。
“顧隊,現場情況過于複雜,人流量過多,所以采集指紋的意義并不大。
根據現場勘探情況,案發教室應該是第一案發現場。比對後發現死者脖頸處殘留的纖維與遺留在現場的麻繩纖維一緻。
但是奇怪的是,如果死者要自缢,沒必要特意将門窗緊鎖。所以我認為,死者的死因還有待進一步調查。”
顧子衿點點頭:
“依據黃鳳蘭種種不自然的肢體動作和表情來看,我認為其母仍然隐瞞着一些事實。而且這些事情很可能與死者被忄生侵有關。”
“但是……”林可卿拖長了尾調,神情落寞,似乎要陳述某個令人不願相信的事實,
“死者的死亡應該與他們無關,黃鳳蘭對死者的死活并不在意。
正是因為陳若楠的生死對她來說無所謂,所以黃鳳蘭并不具備殺人動機。”
她與顧子衿對視一眼,“也許忄生侵和那些軟組織挫傷不是同一個人造成的,但是相同的是,這兩者都是促使陳若楠死亡的導火索。
還有一個疑點,為什麼死者的父親從頭到尾沒出現過?我想,從他這裡入手應該是個突破點。”
“唐科長說陳若楠不是他的親生女兒……”顧子衿瞥向那些設備,
“小宇,查一下黃鳳蘭的法定配偶。”
他噼裡啪啦地敲着鍵盤,眼前是斑駁的電腦屏幕,不一會兒便有了結論:
“死者生母黃鳳蘭的法定配偶叫陳凱。”
“如果死者家屬不具備殺人動機,校園霸淩兇手具備,但是死者被性侵的事情仍然存在疑點。
解鈴還須系鈴人,看來我們還是不能放過每一處。”
顧子衿仿佛下定某種決心,開始下一輪的發号施令:
“我們再走一趟死者家屬,你們仨去鳳南高中調查一下校園霸淩。瑤瑤記得申請死者家屬搜查令。”
“Yes madam!”
·
“男人終究是不一樣啊。”
也許是怕傷害到他的自尊心,或是出于禮貌考慮不願當人面說,直到三人走出警局大門顧子衿這才沉重地歎了一口氣。。
“顧警官,即使他是gay,也還是一個男人。”林可卿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你可以考慮一下女人哦。”
“是啊。抛開他的職業、身份、性向來說,他隻是一個男人。”她點點點頭,
“畢竟男人心理學的别名也叫兒童心理學。”
是啊,如果杜程宇不是一個警察,那麼他是誰呢;
如果杜程宇不是一個gay,那麼他又是誰呢。
歸根究底,他隻是一個男人罷了,一個普普通通也需要吃喝拉撒的男人。
如果不能真正地身臨其境,又談何感同身受呢?
他沒有經曆過女性成長時期所經曆的騷擾,又如何感同身受地理解體諒。
如果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一顆星星,那麼那些而黯淡的星又曾經經曆過什麼。
星星曾經以為這是隻屬于她自己一個人的秘密,直到成為天上那顆最黯淡的星,将那個秘密帶到天上去。
她才發現,原來這是所有女孩共同經曆過卻又難以言之于口的秘密。
顧子衿忽然後知後覺,又扭捏地補充道,“我隻是對你的前半句點頭。”
“我知道的,顧警官是直女的嘛。”林可卿勾了勾唇,似有調笑之意。
誰知她卻忽然正色,一臉正經,眸子卻綻放期待的光彩,“那你呢?”
她刻意地壓低聲線,柔聲道:
“林法醫,那你呢?你又是什麼性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