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厲青川随着回憶而揚起的嘴角，張晚臉上也沾了笑意：“你們這幫小鬼頭……”

“所以，姐姐也請收下以航的這筆錢吧。”

“怎麼就……”厲青川直視着張晚的眼睛，按着信封往前推，“行。以、航，”她用手帕按了按嘴角，“你現在若是把工錢都給了我，你怎麼生活？”

“你先收了這錢，才能操心我這些。”厲青川笑道，“我餓了就來找你。”

“喲——還賴上我了，”張晚雙腿交疊，側臉看向後廚，“加的菜怎麼沒上？“我說，你可别把我吃窮咯。”

“晚姐姐，是不是晚上的活都能掙更多的錢？”

“侬則——！”張晚抓起筷子。

“不是！姐姐！不是！”厲青川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擋，“我碼頭的朋友說，晚上有大單，錢多，但也不是人人都輪得上。”

“能交上朋友就好，就怕你這性格在那兒，得被人欺負，強頭倔腦的。”厲青川覺得再解釋說明反倒讓她操心，便默默地聽着，體味兩人竟又像曾經在家裡那般熟稔，再覺世事是真不可回首，心頭酸酸的，“深夜裡可不怎麼樣，别為了點錢把命丢了。你知道，正是因為世事愈發動蕩，靜安寺的香火才越來越旺了。這亂世之中，大多人都隻想求一份安心、求一份能平穩活下去的機會而已，但他們又豈會不知道這本就是一種奢求，要不然怎會來求神問佛。”

厲青川順着張晚的側臉，兩人一同向外看去。

夜色深沉，連百樂門都熄了聲響，靜安寺便也隻影影綽綽地被看見一些輪廓。歌舞升平的臨街，寺中是念不完的禱告、祈願、忏悔，衆人的眼淚反倒澆灌香火旺盛。

厲青川的眼前騰起了熱氣。新加的菜悄無聲息地被端上了桌。

他好像聞到了焚香的氣味，心跳敲響鐘鼎：佛能聽見所有人的禱告嗎？佛能應允所有人的祈願嗎？佛能原諒所有人的忏悔嗎？

“願渡恒沙衆，長明日月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