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陸雪緣一覺睡到黃昏。
醒來以後,圓桌上,除了她用傳音符叫的一碗紅棗蓮子湯,還擺着一盤鮮花餅。
陸雪緣叫住送吃食廚娘,問:“這是怎麼回事?”
廚娘說:“啟禀宗主,是秦城主命小的送來的。”
她想起他在這裡塗藥時,跟巨狼發生矛盾,不小心打碎了一盤。
這是什麼意思,賠罪?
陸雪緣捏起一塊鮮花餅,一口咬下去,酥脆搭配着香純的玫瑰鮮花味道。
“這個秦熄……”她咀嚼着鮮花餅,“真是有病。”
這狗男人是城主,時常忙得不可開交,這次許久未見,竟總是給她惹亂。
也不知道想幹什麼,幾日不見,竟這般殷勤。
陸雪緣問道:“你怎麼不走?”
“還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廚娘露出得逞的笑,将一個土黃色紙包塞進少女手裡。
皺皺的紙包敞開。
是一縷頭發。
廚娘說:“這是葉閣主的頭發。”
陸雪緣颔首,掏出一塊玉镯送給她。
對方識趣的離開,臨走時貼在少女耳邊,低聲道:“下次這種事,還可以找我。”
說完,離開了。
陸雪緣緊緊握住那縷頭發,随即用紅繩将它系在一個穿着白衣服的草人身上,白布上血淋淋三個字:葉蒲衣。
這段時間,她用黑鴉精進了傀儡術,又利用蕭鹜給的龍涎香,修煉了催人苟合的龍涎術,如今開始探究新的邪術——巫蠱術。
巫蠱術,隻要将一個人身體的一部分綁在草人上,利用香爐施法,對草人為所欲為,身體的主人就會遭受同等的傷害。
這種邪術極難修煉,即使是魔族天賦異禀之人,也很難将其術運用地如火純青。
奈何陸雪緣是個死心眼,再難也要修。
她搬開衣架角落處的地磚,底下是空的。
少女鑽進地道,撩開門簾。
這是一間地下修煉室,四處埋伏這機關,還有口訣保護的結界,滿地的血紅色符咒圖埋在屍灰裡,即便樣式不一,卻張張都猙獰可怖,頗有走火入魔的感覺。
她把草人插到一條竹竿上,與其他兩個草人排成排。
厚重的牆壁将外部聲音完全隔絕,即使裡面發生爆破聲,外面都聽不見。
陸雪緣戴着獨眼罩,繞到鐵桌旁,拿起彈弓,瞄準前方竹竿上三個草人。
三個草人衣服上寫了不同的字,但隻有兩個是有頭發的,另一個是秃子。
有頭發的“趙曳”,有頭發的“葉蒲衣”,沒有頭發的“叛徒”……
而此刻,彈弓正好打在了“叛徒”身上。
陸雪緣丢掉彈弓,随手拾起一隻燈籠,離開了修煉室,所經之處充斥着怨氣的味道,就在她鎖好寝殿的門後,正巧轉角處被人撞見。
沉浸在怨氣中的少女,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被一雙鷹隼般的眼睛盯上了。
男人就這樣默默跟在後面,直到少女走進牢房。
昏暗狹窄的牢房四面牆壁,酸腐的黴味格外刺鼻,角落處堆滿了亂蓬蓬的雜草,地面磚瓦坑坑窪窪,凹凸不平,斑駁的血迹粘在牆上,沒有窗戶,沒有燈,隻有夾縫裡的一縷殘陽照進來。
陸雪緣看着手中的燈籠,曾經都是她被下獄,這次來探監别人,反而有些不适應。
燈光為她引路,走進牢房深處,趙曳已經被陸雪緣下了毒,為了不讓他死掉,每隔一段時間,陸雪緣都讓獄卒給他下藥,量很少,不會死人,但是折磨人。
因為此毒,正是十年前,執法官兵從陸氏香爐裡發現的毒。
少女施法破開鎖鍊,牆角中蓬頭垢面的人發出兇狠的恐吓之音。
昏暗的光線下,他看清了少女的身影。
“你來了。”趙曳嗓音沙啞,“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陸雪緣扔掉燈籠,面無表情地打量了趙曳一番,眼前這個人虎落平陽,兩腿之間的那塊肉空蕩蕩的,早已沒了往日的風采。
雖然她知道,即使完整的男人,床笫之間也是沒啥大用,不過是又菜又愛玩,貪瘾成性最後磨成繡花針,還總覺得自己壓女人一頭。
“少了樣東西,怎麼嘴還是那麼硬,何苦呢?”她捂着鼻子,說,“我現在弄死你,就像弄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都到這個地步了,你若繼續蠻橫,便是不識時務,找死!”
一句話戳到了痛處,男人的尊嚴被狠狠踐踏,趙曳五官亂飛,急了,“你、你你你你,你這個毒婦!”
陸雪緣慢慢走近,一把撕下他臉上的面罩,說是面罩,其實就是囚衣上的一塊髒布,用來遮擋的。
猙獰的燙傷疤露出來,陸雪緣甩掉髒布,沒有說話,隻是看着他。
趙曳護着側臉的傷,憤恨道:“你瞅啥?!”
話音未落,她擡腿,一腳踹倒趙曳,趁他後仰之時,狠狠把他的手踩在地上,反複碾壓。
哀嚎聲傳遍牢房,趙曳被踩得龇牙咧嘴,整張臉扭曲成包子褶,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