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毒……怎麼在哪裡見過……
陸雪緣握住箭矢,想起盲眼少年臨死前的場景。
同樣的箭矢,同樣的毒,同樣在關鍵時刻再也無法講話。
這就說明,射殺盲眼少年和鲛人的兇手,是同一個人!
然而鲛人畢竟是仙體,并沒有死透,隻是說不出話來。随即她用盡力氣施法,渾身發着光,逐漸幻化成獸形。
烏黑的長發瞬間變卷,且成為金色的,魚尾大了兩倍,尖尖的牙齒長了出來,看起來鋒利無比。
鲛人咬破手指,在地上寫出血淋淋的一行字:這裡不安全,跟我走。
*
鲛人将二人帶到一間閨房。
房間裡有一顆巨大的槐樹,樹枝上挂滿了顔色各異的扇貝。
鲛人:“陸小姐,我就是曲琉音。”
陸雪緣:“?!”
陸雪緣穿梭其中,打開了一個扇貝,裡面擠出一個大大的泡泡。
泡泡在掌心冉冉升起,各中的倒影,便是鲛人想讓她看到的畫面……
倒影中。
一座裝潢精緻的藍瓦廟宇。
匾額上書“水神廟”——草書。
水神廟内,随着咚的一聲巨響。
一個渾身是血、身負重傷的俊美男子摔在地上,正在一步步挪動,踉跄地踏入水神廟。
陸雪緣看到晏楠舟眉心的妖獸印記,“他是誰?”
“九嬰,”秦熄說,“也就是晏楠舟。”
倒影水神廟中的晏楠舟靠在祭台旁,眉心的妖獸印記忽明忽暗,奄奄一息:“水……好渴……”
倏爾,一條碩大有彈性的鲛尾從畫卷中鑽出來。
鲛人上身化為人形,肚臍處是一片銀光閃爍的寶石,兩扇貝殼遮住圓鼓鼓的酥軟肉上的兩點“珍珠”,中間傲人的線足以令三界所有男人心癢難耐。
正是方才棺材裡的鲛人,一模一樣。
鲛人端着貝殼碗給晏楠舟喂水,然而無論飲多少水都是無用的。
原來他是人形妖獸,普通的水根本無法解他的渴。
鲛人咬破動脈,汩汩的血流濕潤了男人幹裂的唇。
他們本體都是生長在水中,鲛人的血輕而易舉就被晏楠舟吸收了。
這鲛人同其他神族不一樣,她相信妖獸也分善惡,不會因為男人眉心的妖獸标記而見死不救。
眼前鮮紅一片,用盡一大半精血後,身體開始發虛,暈倒在男人懷裡。
過了許久,鲛人醒了。
剛睜開眼睛,就看到晏楠舟那張颠倒衆生的容顔,她的臉唰地一下紅了。
這副容顔淡淡的,絲毫沒有戲子施加的粉黛。
都說一見鐘情,說白了鐘的是臉,這麼好看的男人,鲛人從未見過。
壓抑的情絲猶如根莖一般,伸進心底逐漸紮根。
“你真好看……”鲛人忍不住撫摸他的臉,如今被打橫抱着,魚尾纏繞在男人腰間。
她像是與遠方的親屬相遇,看到他就感覺無比親切,仿佛是靈魂選擇。
鲛人興奮地與他攀談,口中卻語無倫次:“你……身體……好些了嗎?”
晏楠舟沒有回答她,隻是溫柔地撫摸着阿鲛金燦燦的卷發,笑得缱绻:“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阿鲛。”她說,“是龍鼎帝君的女兒,也是坐鎮稻香城的水神,掌管城中秩序,昨夜你受傷倒在我廟裡,是我救了你。”
晏楠舟問道:“殿下是金枝玉葉,不在仙京呆着,為何跑到凡間受苦?”
“還不是因為我母妃。”阿鲛撅嘴,“非要讓我嫁給自己不愛的人,我氣不過,若母妃一意孤行,我甯願留在凡間,永不回京。”
晏楠舟指頭刮了一下阿鲛軟糯的鼻尖,跟哄小孩兒似的,雖行為親密中透着些許暧昧,卻也不算僭越,“什麼樣的男人,你不肯嫁,莫非是個醜八怪?”
阿鲛雖在凡間做官,守護一方太平,卻很單純,也是個直腸子,直接了當道:“那是個斷袖之人!”
噗地一聲,晏楠舟笑了出來,“為什麼這麼說?”
“你别笑,是真的!”阿鲛說,“明明對女人沒有興趣,卻對我窮追不舍,不知是貪圖額驸的官位,還是迫于無奈。”
“乖乖,聽起來太慘了。”晏楠舟道:“你們神族不許與外族人聯姻?”
阿鲛點頭:“你是凡人,不懂神族的無奈,不要看我是龍鼎帝君的女兒,就是高高在上。父帝的兒女有很多,我隻是個不起眼的庶女,我的人生充滿了無奈,很多事情都不由自己做主的。”
晏楠舟沒有反駁,隻是微笑地望着她。
“咦,光顧着說我了,你昨日是怎麼受傷的?誰欺負你了!”阿鲛猛地抓住男人的手,問道:“你是稻香城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