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葛天一啃着豬蹄,“師兄,别想那些了,你要不要吃,可香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林小青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若是我娶妻,一定要娶賢,最好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貴族小姐,長得也要端莊得體,反正不能是景王身邊那個。”
“古安國這種地方,若不是朝廷有人,稍有不慎全家都被劃入賤籍。”馮醫師在給草藥打包,“小青,你這樣說話不對,哪怕是風塵女,也有女中英豪。”
林小青:“就算不是自願落入風塵,卻也在風塵中了。”
“師父說得對,嘿嘿,不過我覺得,師兄娶公主也是可以的!”葛天一:“不過景王身邊那個挺漂亮的。”
林小青拍了下葛天一的腦袋:“你這呆子,沒吃過好的是吧!也是,像你這種瓦子都沒有逛過的人,也就隻會見了這種貨色流口水。“
葛天一:“嘿嘿,我沒去過,師兄可以帶我去呀!”
馮醫師一聲令下:“不許去!”
兩個徒弟老實了。
*
浴桶的水面鋪着滿滿的苦毒花,還有幾朵被壓在桶底,她坐在浴桶裡泡澡,内心無比焦灼。
方才和秦熄動怒,怨氣郁結,無意中滋養了苦毒花。如此這般,一個不小心,魂識就會被虞星連的思想占據,繼而眼眸中的烏光就會迸射而出,傷害到無辜的人。
這段時間,她在秦熄身邊小心翼翼,不僅要避着他,還要控制自己的情緒,憋悶得很。
如此一直保持靜心狀态,害怕心生怒火怨氣郁結,導緻身體上開滿苦毒花。以至于當她看到巨狼不顧一切奔向她卻被玄龍衛所傷,便再也忍不住了。
陸雪緣深深歎了口氣,心想着秦熄會不會生氣了,應許他很快就會來抓她回屋,然而這些從身上拔掉的苦毒花絕對不能讓秦熄看到,必須馬上銷毀,無奈以她現在的法力,能不能銷毀這麼多苦毒花還是個問題。
陸雪緣正要擦身,窗外竟傳來一陣談話聲。
“馮醫師大晚上的,急匆匆地做什麼?”
“樂安郡主腹痛難忍,老夫得去瞧瞧。哎,真是天不遂人願,她的胎一向穩固,近日頻頻出現嘔吐腹痛等症狀,也不知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您醫術那麼好,樂安郡主又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但願吧,隻要不是妖物從中作梗,老夫都有辦法安好她這一胎。”
“這可是大事,快去吧。”
陸雪緣捏碎一朵苦毒花,又想起那日在閨房裡看到九嬰,不禁開始忐忑。
突然,叩門聲響起。
“雪緣?”
陸雪緣瞪大了眼睛,這才意識到她已經在裡面呆了一個時辰了,估計秦熄等急了。
看着滿滿一浴桶的苦毒花,這樣讓他看到還得了!
她随手裹了件披風,打開後窗跳下去。
秦熄敲了半響,既然無人應答,他便推門進入,卻隻看到了空空的浴桶。
他伸手一探,水還是溫的,一點點溫婉的少女香還在,卻不見了人。
她又在耍什麼花招?
秦熄下意識環視了周圍,随即緩緩蹲下,撿起地上一片滲出幾滴血的黑色花瓣。
男人屋裡的兩根蠟燭燃盡了,隻有微弱的亮光。
重傷的狼妖被少女抱回了屋。
狼的傷口已經上了止血散,不再出血了,但即使主人抱着,依舊發抖不止,佛珠打入身體的痕迹清晰可見。
陸雪緣能感覺到它很痛很痛,捋順巨狼的毛發,輕柔地貼在它豎起的小耳朵旁邊:“寶貝,你為何如此暴怒?”
狼妖睜着黑大又明亮的眼睛,哈喇子哩哩啦啦,很大一隻撲在少女身上,喉嚨裡哼哼唧唧,非要和她同榻而眠。
直到秦熄推開門,看到陸雪緣抱着那隻狼妖,一人一狼就這樣睡着了。
他走過去,正要給她蓋被子,突然眼眸一凜。
這隻狼竟已經變成了一個少年模樣!
秦熄臉色陰沉沉的,捏住少年的耳朵,正要将其揪出來,結果虎口被狠狠咬了一口。
狼的齒印,還帶血。
如此一鬧,陸雪緣被驚醒了,騰地坐起來,第一反應就是檢查自己的狼有沒有事。
誰知那狼妖反應機敏,在少女睜眼的前一刻,立即恢複原狀,畏畏縮縮地往少女懷裡縮,尾巴耷拉着,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寶貝,你是不是吓到了?”
“……”秦熄忍耐着,“它沒事。”
陸雪緣沒有理他,繼續摸着狼頭的毛:“把你吓壞了,沒事哦。”
“……”秦熄冷靜地惱火:“陸雪緣!”
“你來做什麼,它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它救我的時候你在哪?怎麼好意思站在這裡。”陸雪緣瞥了眼秦熄手上的咬痕,“不就是咬了一口,你一個大男人矯情什麼?”
狼妖嗚了一聲,鼻子裡發出不友好的哼聲。
陸雪緣很是詫異。
畢竟這隻狼曾經見到秦熄恭恭敬敬的,現在卻沒有一點好臉色,而且絲毫不怕他。
狼不會說話,陸雪緣也不懂狼語,它心裡想什麼,她也不知道。
秦熄無緣無故挨了一口,又被她這态度搞得徹底沒了興緻,随即踹開門,到書齋睡去了。
陸雪緣才不管這狗男人有多掃興,自顧自地拍着狼的背,開始給它講故事。
等狼被哄睡着了,她才出來起夜。
恰巧路過秦樂安的房間。
突然想起醫師的話,她害怕九嬰夜裡再來,于是靠近了郡主的卧房,卻不小心聽到他們夫妻倆床第間的悄悄話。
“你說什麼,雪緣嗎?”
是顧城甯的聲音。
陸雪緣在門縫處趴近了些,靜靜地聽他們談話。
“他們身份懸殊,你大哥不會娶她的,日後就算雪緣助他成就大業,頂多會獲得一個正品神族的官位,已經是恩賜了。”
秦樂安吃驚道:“為什麼呀?大哥不是很喜歡陸姐姐嗎?”
顧城甯語重心長道:“一個手握重權的神官後裔能有幾分真情,就算是真心喜歡,也要顧全大局,更何況,我的揣測還是保守估計。”
秦樂安問:“那不保守呢?”
“也有可能……”顧城甯歎氣:“他會除掉雪緣。”
秦樂安倒吸一口涼氣,抱着小孕肚,吓得縮到夫君懷裡:“為什麼?”
顧城甯道:“好了好了,有些事情不該你問,你就不要問,反正無論如何,你都是秦熄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