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緣并沒有驚訝,随即又問:“秦熄怎麼樣了?”
“隻能靜觀其變,在鳳凰神女涅槃之前,希望老天有眼,讓秦熄可以血脈覺醒。”蕭鹜道,“你别擔心,虞星連暫且不會回來,他需在黑蓮祭台療傷三日。”
陸雪緣一直盯着蕭鹜手中的龍紋戒看,這龍紋戒是龍膽藍色的,上面的紋路是龍尾的鱗片,隻有中間一片呈白色,她知道,那是從咽部取下的逆鱗。
蕭鹜知道她在想什麼,說:“這是我們龍族的秘密,若将龍尾砍斷,十日之内,能覺醒出更強的龍族血脈,就會分化出新的龍尾。”
“十日……”陸雪緣扶頭,“距離鳳凰涅槃隻剩五日了,你們這是在賭!”
“這個辦法是我和紫陵王商量好的,目前必須有一個人,讓魔宗師完全信任,才能攻破他的防線。”蕭鹜摩挲着龍紋戒,給陸雪緣看,“這是秦熄的龍尾所化。隻有這樣,才能讓他信任我。”
蕭鹜默念咒語,龍紋戒受到了召喚,興奮地放出龍膽藍色的光,緊接着光束逐漸加長,如遊龍般瘋狂擺動,像極了一條靈巧的鞭子。
蕭鹜收了咒語,鞭子又縮了回去。
“它叫藍梭,”蕭鹜說,“還是大哥取的名字。”
陸雪緣伸手觸碰藍梭,輕輕撫摸。
早在虞星連祭奠嬴煞星師時,陸雪緣就将沈塘西給她的珍珠磨成粉,放進自己調配的酒裡。
那珍珠是由龍鲛的殘影粉制成的。
銀魂在冥王殿裡選了一張殘影紙,畫了一副龍鲛的水墨畫,畫完後,将其搗碎成粉,制成珍珠。
由于九嬰的另一隻眼睛瞎了,眼眶處被一顆鲛珠所替代,那顆鲛珠裡也同時含有龍鲛殘影粉,所以隻要虞星連喝下去,被獨眼的九嬰看到,就會出現精神錯亂,将虞星連認成龍鲛。
而虞星連聽說蕭鹜斬斷了秦熄的龍尾,約他到黑蓮祭台會面,蕭鹜讓紫陵王找準時機,将九嬰放出來。
隻有一隻眼睛的九嬰中了圈套,從背後撲向虞星連,這時九嬰已經神志錯亂,蓬頭垢面,癡癡傻傻,所做的一切都是野獸本能。
在場的魔使高喊:“有刺客,保護宗師!”
這時蕭鹜及時趕到,放出藍梭,将九嬰抽得遍體開紅花,緊接着,他一聲令下,身後弓弩手齊刷刷放箭。
九嬰被射成了刺猬,他遍體鱗傷翻着白眼,渾身血液倒流時,猛地吐出魑魇果,看不見的左眼血淚汩汩,鲛珠卡在眼眶,始終沒有掉下來。
擡頭,隻見蕭鹜一步一步走近自己,手中的龍紋戒淬着龍膽藍的邪光。
蕭鹜唇邊勾起一道深深的褶,那種嘲諷的哂笑,仿佛是将九嬰的尊嚴踩在地上摩擦。
蕭鹜舉起龍紋戒,召喚出藍梭,狠狠抽在九嬰身上:“九嬰,你下地獄吧。”
九嬰搖了搖頭,這一刻,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恨意,反而是茫然,“霁安殿下,我不是九嬰,我叫晏楠舟,楠舟……”他用盡力氣,最後目光卻落在了虞星連身上,口中喃呢着,“為……為什麼……”很快就斷氣了。
九嬰死不瞑目,眼睛睜得大大的,瞳孔都快要瞪出來了。
在這之前,魔宗師一向是最信任他的,如今所有人都以為,這場偷襲是因為九嬰被魔宗師撤職,心聲怨恨,才會行刺的。
這正中蕭鹜下懷。
一來向魔宗師表了忠心,斷了秦熄的龍尾,将此事做在他之前。
二來,在關鍵時刻護駕,幫他斬殺了遭遇貶官的九嬰,同時讓虞星連知道了,自己曾經重用的人才,跟蕭鹜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妖獸臨死前身體裡法力虛漲,極易爆炸,散發出巨大的能量,而九嬰撲向虞星連,距離太近,雖然有蕭鹜護駕,卻也誤傷了。
虞星連被九嬰的本體所傷,又連連遭受到星圖騰的攻擊,還需閉關修養,所以派蕭鹜來盯着陸雪緣。
從此,蕭鹜取代了葉蒲衣,成為魔宗師的貼身護法。
陸雪緣看着桌上的翡翠美人雕塑。
蕭鹜說:“翡翠已經成型了,若想複活夏聆町,還需要你親自喚醒人魂。”
陸雪緣抱着翡翠美人,心裡五味雜陳,她實在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蕭鹜真相,如果說出來,怕是他會受不了吧。
想想那日在黑牢裡的争執,現在的秦熄和虞星連恨不得将對方除之而後快,若再添個蕭鹜,後果不堪設想。
“嫂子……”
“嫂子?”
陸雪緣顫栗,方才飛出的魂識猛然回來了,“啊?”
蕭鹜問:“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沒有!”陸雪緣說:“對了,這裡正是魔宗師的寝殿,你可帶我去看看嬴煞星師的星盤嗎?如今你成為了貼身護法,自然可以掌握藏匿星盤的暗閣。”
蕭鹜眯了眯眼,随即說:“暗閣我可以出入,可是星盤上有三個口訣,口訣輸錯三次,就會引爆。星盤有七顆星星,七顆星,跟七顆黑蓮邪種一樣。”
陸雪緣有時候我感覺,這個嬴煞星師不像好人,好人怎麼能教出虞星連這樣的徒弟。
“嫂子,你還好吧。”
陸雪緣呆呆地搖頭。
蕭鹜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也有些心急:“現在不是你自憐的時候!若想阻止黑蓮邪種禍世,攻破虞星連的法術,就要打開嬴煞的星盤,如今這件事,隻有你能做到!”
陸雪緣:“為何是我?”
“隻有你離他最近,你是最有可能攻陷他軟肋的人,你懂嗎?”
每個人都有軟肋,隻不過越是強者,越會隐藏軟肋。
陸雪緣想了想,若三個星盤口訣是魔宗師的軟肋,那他的軟肋是什麼?
師父,枂兒,第三個大概是母親了……
陸雪緣從蕭鹜手裡奪過龍紋戒,貼臉親了親,随即轉過去輪椅,疲憊地閉上眼睛:“蕭鹜,你先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你……”
“出去!”
蕭鹜拿她沒轍,隻好轉身離開了。
陸雪緣坐在輪椅上,望着掌心的龍紋戒,含情脈脈的眼神仿佛看着久違的戀人。
一刹那,暈眩的惡心感再次湧上頭。
“唔……”
陸雪緣扶額,手一抖,龍紋戒滾落到榻底。
陸雪緣驚慌失措,一個不注意,從輪椅上摔下來。
額頭哩哩啦啦出血,她強忍着痛,雙手并用地往前爬,突然,兩束光圈從榻邊散出。
陸雪緣握住兩顆環狀物,将它們從榻底抓出來,其中黑色扳指感受到一絲溫度,散發出靈魂的氣味……
許是這扳指離開主人太久,已經出現了魂識錯亂,一陣七嘴八舌的雜亂之語從裡面發出,仿佛無數個殘魂攪和在一起吵架似的,這些話語是過去的記憶,貯存在了黑扳指裡,隻是這種情況下被她聽到,有種後背發涼的瘆人感覺。
陸雪緣用零碎的法力注入黑扳指,冀圖搜尋那些與她有關的聲音,最後一句話清清楚楚灌入她的耳中:
“香爐最高的心法,是在極緻的雙修時獲得的,要想得到香爐神君的心法,必須……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