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腰仰頭望着樹頂,斑駁的光正從葉片之間灑下來,晃得他不得不眯起眼。
這都什麼啊,太抓馬了!
回到刑偵支隊,迎面遇到幾名經偵的同事,他打了個招呼,問:“有案子?”
“淩隊啊!”一名警員跟他很熟,停下來打招呼,“不就是顧氏那案子,查着查着查出烏龍來了,他們的會計說之前搞錯了,有一筆錢在境外賬戶存着,是國外的貨款沒及時回收,離譜不?八千萬的貨款能忘了?糊弄鬼呢?這就是他們想辦法把窟窿填上了,我們現在去查賬!”
“要是賬務沒問題就沒事了?”
“頂多說内部管理不善,夠不上刑事和經濟!”門外,車開到門口了,那人揮揮手就朝外跑,“不行就先撤案呗,要是真有問題早晚出事!先走了啊!”
兩輛車慢慢開走,淩途錫看着門外來來往往的同事,眉頭漸漸皺起來。
幾乎是明擺着的事,顧家姐弟甚至顧嘉安都大有問題,差的就是臨門一腳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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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出門前,何瀾洗了個澡,按照早上的程序又把自己捯饬了一遍,滿意的不行。
他以前不在意外表,但最近覺得,把自己變好看也是重要的社交禮儀之一,當然,僅限于對方是某個人。
他心情很好地出門時,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但他實在是坐不住了。
今天天氣晴朗,空氣暖融融的,繞城高速周圍被濃濃的綠意包裹,一切都讓人心情很好。
路上,他收到淩途錫的微信。
【淩包子:我可能遲到一會兒。】
【何瀾:/OK等你。】
連句客套都沒有,估計臨時有急事,不過能去就好。
反正也沒什麼可逛的地方,何瀾直接去了目的地。
果真很清靜。
一片平房區裡,好幾家舊房屋合一起改造出來的大院就是私房菜館,每桌一間單獨的房子,相當于單間,總共沒幾間,正合何瀾的意。
他找到老闆特意給留的桌。
環境真不錯,中式裝修古色古香,窗邊點綴着紅燈籠,門跟桌子間有一道屏風相隔,滿牆都是字畫。
一個人坐在屋子裡等,玩了會兒手機,将牆上那些字畫看了一遍,确認都是仿品後,又無聊地看起菜單。
這一看,更合意了,滿篇的肉菜,看着就有食欲。
他們約好六點,其他桌的客人來來去去都換了一波,服務員也來過幾次,委婉表示他占用桌位時間太久了,何瀾用鈔能力打發掉他,可左等右等淩途錫還是不來。
他看了看表,不知不覺已經八點多了,覺得今天大概希望渺茫。
被人放鴿子的感覺不太好,如果對方不是淩途錫,他會立馬跟這人斷交。
剛要打電話問問他情況,屏風後的門突然被慢慢推開了。
何瀾滿肚子的怨氣頃刻間消散,自覺揚起笑臉,心裡早就準備好了開場白,那必定是先噓寒問暖、好好安慰一下忙了一天的淩警官。
那人卻沒第一時間進來,而是轉身關上了門,之後,就那麼靜靜站在屏風外。
鎖門的聲音有些刺耳,何瀾心裡突然湧上一股不安,笑容漸漸消失。
他定定地看着那巨大的山水畫屏風,借着外頭的燈光投影,他突然意識到,進來的居然有兩個人。
一高一矮。
高的身高大約190,倒是跟淩途錫一緻,身形卻比他魁梧了一圈,哪怕隻有一個剪影他也能認得出,那是阿祈。
而稍矮的那個……
“咚,咚咚,咚……”
心跳聲突然灌滿了他的耳朵,這才發現自己忘記呼吸很久了,他用力抓緊自己的胸口,從口袋裡找藥,因為動作太忙亂,不小心碰掉了筷子。
輕微的落地聲像是開啟了某個開關,那兩個人動了。
他們不緊不慢繞過屏風,出現在他面前。
阿祈雙手悠閑地插在上衣口袋裡,冷眼看着他,而他前方的桑達臉上挂着憐愛的笑,像是在欣賞一隻垂死掙紮的小動物。
“我的小阿瀾,好久不見,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上次送給你的小寵物,喜歡嗎?”
院子裡的人聲仿佛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何瀾像是被毒蛇咬住了喉嚨,口袋裡找藥的手不敢再動,臉白的像紙。
桑達微笑開口:“真沒禮貌,怎麼不叫人呢?我是這麼教你的嗎?”
他上次對何瀾露出這種微笑的時候,手裡正捏着他偷養的倉鼠,屍體。
何瀾絕望地動了動嘴唇,胸口劇烈起伏,卻沒喊出那個讓他做噩夢的稱呼。
“你是不是以為自己跑到了一個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桑達環視了一下屋子,攤手,“想多了,你看,這裡的警察根本就找不到我們,我們仍然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又發病了嗎,我的孩子?其實不用緊張,我就是來看看你過得怎麼樣。”他又打量何瀾,“我替你可惜,你親生父親果然不太想要你,留下那種遺囑……呵,你居然答應跟女人結婚生孩子?你知道阿祈多傷心嗎?”
何瀾捂着胸口,看向他身後的阿祈,而他别開頭,他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視線裡模糊一片,心髒疼得恨不得趕快死掉,他咬緊牙關抵住椅背,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在這時候失去意識,否則八成就是永遠了。
雅久在外面,該搞出點大動靜……
淩途錫應該也快到了,拖住他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