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兩分鐘……
淩途錫注意到何瀾突然不吭聲了,跟他說話也不搭理,心想他可能是真生氣了,隻能在顧青的嘲諷目光中,祈禱接應的同事快點來。
本來何瀾的項鍊就送的突兀,兩個人非親非故,充其量就算是能開口借錢的朋友,憑什麼收人家這麼貴重的禮物?
作為一名警察,他隻能這麼處理。
五分鐘後,何瀾看了一眼表,突然開口:“我知道。”
淩途錫:“?”
“你不是問我,知不知道顧青為什麼劫持我嗎?”
“……你這反射弧?”淩途錫過去摸他光溜溜的腦袋,表情緊張,“是不是撞到頭了?傷口流了不少血。”
何瀾用力拍開他的手:“别摸我頭!”
淩途錫懷疑地收回手:“那你說吧,他為什麼劫持你?”
“他要帶我私奔。”何瀾明亮的眼睛眨了眨,擠出一個壞笑,“淩警官,明早在碼頭應該有偷渡國外的船,你們有時間的話可以去溜達一圈,加點KPI。”
顧青暴跳如雷:“何瀾!你大爺的也太狠了吧!”
何瀾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啊,反正到裡面也全都得交代,我幫你起個頭,是為你好!”
“好個屁!”顧青像條泥鳅似的最後扭了兩下,把身體轉向另一邊,放棄掙紮。
淩途錫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立刻給海警的同學打電話,拜托他們去調查。
“三番五次的,你怎麼一點警惕心都沒有?這次多危險,差點被劫持到國外了!”
“也沒什麼吧?劫持到國外我再回來呗,又不是不認識路。”
“回來?偷渡船上都是亡命徒,半路不把你扔海裡!”
“那還不都怪你!”
“怪我?”
“好端端的給我打什麼電話?本來他還挺正常的,一聽對面是警察,立馬就發瘋了。”
“……”
還好這時電話響了,把淩途錫從他的胡攪蠻纏中解救出來。
“淩隊,一号嫌疑人剛剛開車逃走,一大隊他們去追了,你發個定位,我過來接你!”
“好。”
“那個保镖,就是何家那個保镖非要跟着,行嗎?”
“行,讓他過來吧!”
淩途錫把顧青從地上拉起來,強迫他面朝大樹站好,然後奇怪地看了何瀾一眼:“你那個保镖,多少錢雇的?”
何瀾猜到他要說什麼,忍不住笑起來:“不知道呀,阿年找的。”
果然,淩途錫說:“要不開了吧?我看也沒什麼用。”
何瀾朝他身後揚了揚下巴,夏晟波和吳麗正順着沒有路的山坡走下來,在他們身後跟着滿臉脹紅的雅久,明顯是把話聽進了耳朵裡。
“瀾少爺!”雅久沖到前面。
對于淩途錫的指責,他雖然有些不滿,但也無可辯駁。
再這樣下去,真該頂着“社團之恥”的帽子,收拾包袱走人了。
“對不起,瀾少爺,我……”
“不怪你。”何瀾拍拍他的肩膀,“這次怪我,大意了。”
“實在對不起!”
“真的沒關系。”
淩途錫不理解他們這種雇傭關系,又或許,是進化到奇怪的友誼層面了?
他發現,何瀾很會做人,他身邊的每個人都喜歡他、信任他、忍不住接近他,自己也不例外。
這就是天生團寵體質吧?
他一邊暗中感歎,一邊把顧青交給夏晟波,讓他們先回局裡審,然後回頭問何瀾:“你怎麼樣?”
何瀾歪着頭反問:“什麼怎麼樣?”
“能走下山嗎?”淩途錫觀察他的腿,“報警的群衆說,你受傷挺嚴重的,被顧青背着?”
“我那不是……哦!”何瀾話頭一頓,眼睛蓦地變成了兩彎新月,“啊!是,跑的時候腳扭了,很疼!”
淩途錫掏手機:“我叫擔架!”
“不用了吧,還要等他們進來。”何瀾兩手一伸,“你也背我吧,我又不重!”
他用了個“也”字,是想表明:顧青都背我了,你不背,我會瞧不起你的!
“淩警官——”見淩途錫不動,他故意拉了個長音,“腳疼,頭也暈,剛才車開得太快了,安全帶都沒來得及系,撞了好幾下,快幫我看看,傷口是不是又流血了?”
何瀾指着頭頂的紗布,雪白的紗布髒的不成樣子,有泥土,也有半幹的血迹。
淩途錫盯着他狡黠的眼睛,似乎察覺出一點點不對勁,但很快就在他甜膩的聲音裡迷失了自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在背上了。
印象中,這是他第一次跟何瀾長時間貼身接觸,至于第一次見面的第一次接觸,他沒印象,不能算數。
何瀾對自己的認知準确,他的确不重,對于一名180的男性來說,反而可以說太輕了點。
溫暖的鼻息每次噴到他耳邊的時候,都像是一劑強心劑,肩膀上的槍傷也不疼了,兩天沒合眼的眼皮也不打架了,身體裡湧出使不完的牛勁兒。
他從後面輕輕環着他的脖子,一雙修長的手就垂在他胸前,看得出,不但沒幹過粗活還很注意保養,跟臉一樣又白又嫩,指甲修剪得圓潤幹淨。
他像是累了,走着走着就把頭擱在了他肩膀上,漸漸地,他的脖子就開始發癢,他能想象得到,他顔色淺淡的薄唇正跟自己的脖子保持着暧昧的距離,身體的每一次晃動都恰好讓唇珠剮蹭到他的皮膚,又不會完全貼上,像古代歐洲貴族調情時用的羽毛,掃來,掃去。
……
這段山路,淩途錫走的十分艱難,到後來,他都開始神遊天外了,他盡量不讓自己的呼吸太沉重,到山下的時候,肺差點憋爆炸。
他覺得自己思想肮髒龌龊,何瀾肯定不像自己,滿腦子“肉償”情節。
懷着愧疚,他扶何瀾上了賓利車,一直默默在後面跟着的雅久趕忙繞到駕駛室,發動車子。
他發現後門還沒關,就回頭看了一眼,頓時無語。
後面倆人還拉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