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秦和白箬陸續與夏時雨道别了之後,就随人群離開,教室也愈發安靜。
夏時雨望向黑黢黢的夜晚,看題看到眼睛酸澀,時不時地閉眼。
之前那個學校沒有晚自習,他也不知道原來晚自習上到會那麼晚。
他先行把東西收拾好,簡捷地疾步走出教室,徑直去向教師辦公室。
蘇老師叫他來也沒什麼,就是跟他說了一下周考的時間,還有課程表等等。蘇老師看着淡漠,但是無微不至。
樓外光線極暗,裡頭的光和外面的陰黑互不幹涉。
夏時雨在走廊沿着邊上的鐵欄杆走,高二這一班所在的樓層比較高,去飯堂,操場哪哪都不方便。
他掠視遠處地面,紅白相間的操場,少數路燈勉強照明周圍,收回視線,欄杆前面還種着綠植,看似應該開過花了。
窗戶外頭的樹葉,加上時強時弱的淡風,像極了挪動的怪異生物,試圖一步步爬進窗戶裡。
夏時雨轉彎進門之際掃了一眼空敞的教室。整饬的桌椅,隻剩一位冷面少年。教室冷色的燈光顯得江寒松形孤影隻,合适又不合适。
江寒松一直靜靜坐着,骨節分明的手上下用圓珠筆敲着書本,發出悶沉的微響。
夏時雨安靜伸頸探視,他作業也做完了但是就是沒有收拾東西的動作,就有些疑惑。
這個時間,寄宿生也應該回去了。
他背着沉重的書包,彎腰靠近,歪頭問江寒松:“同學,你這麼晚了,你不走嗎。”
江寒松聞言擡起頭,喉結滾動了一下,他再次用那個沙啞的嗓音回答:“我……”
一聲充斥着敵意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喲,江寒松還沒有回家呢。”
那聲音從教室門口傳來,回首望去,是四個比較人高馬大的男生。一個個笑容裡藏着虛假。
他們衣衫不整,看起來像穿着校服的小混混一樣。
夏時雨回首,倏然感覺到身後的江寒松身體緊繃,對這些人産生了恐懼。
那幾個都是上午和自己打籃球的幾個,都認識,但是沒什麼交情。
最前面,好像帶頭的男生笑嘻嘻地,眼睛卻有些厭惡。
聽到這話,夏時雨淡淡抿嘴微笑,他大概猜到了江寒松和他們是什麼關系,他打招呼似的揮了揮手:“你們是e班的同學吧?”
見到他和善的神色,四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前面的那個眼底閃過一絲狡谲。
他假裝一副剛想起來的模樣,笑哈哈:“是夏時雨同學吧?我知道你,來我們那邊打籃球還帶了一大群來圍觀的姑娘。不過這放學多久了,你怎麼還在學校裡呢?”
夏時雨指了指自己肩上的書包,解釋道:“剛把語文作業寫完,就準備收拾東西回家了。”
那個男生長長的“哦”了一聲,又垂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他的視線,在打量夏時雨的時候,偷偷看了一眼江寒松。
江寒松見到那個意味不明的眼神,怯懦地躲開眼神,抿着嘴唇,坐立不安地在夏時雨身後。
夏時雨淡定地脫下書包,裝作檢查裡面的東西,垂眼之時,悄然看了一眼江寒松惶恐的眼神。
他知道來者不善,但如果現在走開,那就不會波及到自己。
想象到江寒松他們之間會發生的事情,他又有些不忍心。
不要多管閑事,不要多管閑事。
他重複地警戒着自己,不要重蹈覆轍。
回神之餘,夏時雨查找時發現自己少拿了筆記本,他便彎腰去夠抽屜裡的那個本子的輪廓。拿出來一看,果真找到了。
他心中的答案也瞬間有了定局。
夏時雨轉身對着江寒松,沖他笑了笑,說道:“寒松同學,你要不開始收拾東西吧,現在都快半夜了,阿姨跟我說十一點半就把你送過去的。”
江寒松冷漠的臉龐有些呆愣,但是思索幾秒之後反應過來,微微用鼻音“嗯”了一聲。他低首,不是太情願地從桌肚拿出課本來收拾着。
那男生聞言,眉頭一蹙,脫口而出問道:“你和他媽認識?”
夏時雨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偷偷按了一下江寒松:“對啊,我們是鄰居,阿姨叫我在學校看着點他,看看他有沒有學習。”
四人面面相觑,拿夏時雨沒辦法。畢竟人家是和江寒松父母有關系的人,要是他父母知道了,肯定饒不了他們。
江寒松整理書包之際,夏時雨邊面淡定凝神,觀察着這群渾厚男生的表情。
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要是他們要硬來的話,自己應該能對付得了他們,畢竟他打過架,雖然對方人多勢衆沒打赢,但是也大概知道怎麼制服這些同年級的男生。
夏時雨黝黑的眼瞳往眼角移動,他觑見江寒松已經慢吞吞地背上了書包。
他伸手抓住江寒松的手腕,忍住自己慌張的急切,故作鎮定地拉着他,在四人的目光之下走出教室門口。
少年輕輕握着江寒松的手腕,将步履緩慢的同學拉出教室,順手關上了燈光。
他們雙雙下樓梯時發出“哒哒哒”的聲音,在樓梯間回蕩。
江寒松低着頭,沉默着跟着這個出面幫他的男生。
出了校門,街道的人數增多,還有一些與夏時雨穿着同校服的學生。
夏時雨偏過頭假意去看店鋪,實則在用餘光瞧着身後有沒有跟随。
四個不良少年在稀松的往人之中顯眼。夏時雨皺起了眉頭,可惡的是,他們居然還跟着自己。
他也沒有辦法,戲隻能演全套的。夏時雨硬着頭,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夏時雨父親是商人,算是富人。他們在學區之内的别墅區裡買了一棟别墅,不過路程比較遠,應該能甩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