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幽幽道:“是該為我們的謝鄭爵士頒布與衆不同的獎品,不是嗎?”
謝鄭翻身下馬,單膝跪地。
羅螢起身,睥睨:“謝鄭爵士會得到一條寶石飾帶。”
皇帝微笑:“甚好。”
我和羅鸢交換眼神。
“皇後贈與的飾帶,将會是謝鄭爵士,和羅鸢小姐的訂婚禮物。”皇帝宣布。
衆人驚愕不已。
謝鄭微怔,朗聲道:“謝陛下恩賜!”
衆人反應過來,祝賀謝鄭和羅鸢。
羅鸢頓覺天旋地轉,我忙扶住妹妹。
羅螢皇後冷冷道:“我不同意這樁婚事。”
皇帝耐心道:“謝家與羅家多年不睦,正好這樁婚姻可以彌補隔閡,不是嗎?”
“婚姻,你情我願。”皇後堅持。
“難得羅鸢小姐不願意?”
“回陛下,我雖意欲嫁得如意郎君,但也希望兩情相悅,而不是盲婚啞嫁”羅鸢瞥了謝鄭一眼,朗聲道:“我希望能再和謝鄭爵士多相處一段時間。”
“有道理,”皇帝笑不達眼底,“就像我的寶貝女兒也要和我先生多相處。既然羅鸢小姐不願意,那我也不勉強了。”
酷暑難耐,我卻冷汗涔涔。羅鸢寒顫,握住我的手。羅皇後嘴唇哆嗦,臉色慘白。
忽然,皇後捧腹哀嚎。
“皇後動了胎氣,快去傳禦醫。”皇帝盯着皇後的肚子,仿佛她是下金蛋的母雞。
我和羅鸢驚慌失措,看着姑媽被攙扶走。我和妹妹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快去找父親大人。”
皇後難産。
窗外電閃雷鳴,狂風大作。樹叢張牙舞爪,若破土而出的魔鬼。
姝公主、父親、我和羅鸢焦急地等候在皇後産房外。
“我聽說皇帝為你和謝鄭訂婚?”羅宿公爵勉強鎮定下來。
“嗯……是的……但是最後不了了之……”
“你怎麼想?”
“我的确挺喜歡謝鄭爵士,但我不希望自己的終身大事輕描淡寫就被決定。”
父親颔首,拍了拍妹妹的頭道:“我不會将你的婚姻當作籌碼,更不許任何人将你當作棋子。”
姝公主流淚不止。我安慰她:“姑母會逢兇化吉。你馬上就會有位弟弟了。”
“是早産,對吧?”姝公主早吓得臉色蒼白,痛苦道,“表哥,你能聽到母後的慘叫嗎?”
我當然能聽到。羅螢的哀嚎如報喪女妖般凄厲,他覺得自己仿佛站在愛爾蘭的密林中,而不是京城的皇宮。
“姑媽遭這樣的罪,能生下兒子嗎?”羅鸢直哆嗦,“皇帝會重新愛護她,尊重她嗎?”
“當然啦,”父親安慰道,“隻要我們有一位強健的皇子,羅螢皇後又會是幸福的愛與美的皇後。”
“父皇應該候在産房外,”姝公主抽噎,哀怨道,“他現在肯定是和謝家的那個小娼婦厮混在一起。我不會放過他們。”
“也……也不一定……”我艱難道。
父親咬牙:“我派人去請過皇帝陛下,可他正在喝酒,喝得酩酊大醉,還有謝鄭和謝珍作陪。”
“生了生了!”産婆欣喜地叫喊起來,但随即,她們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人剪掉了舌頭。
“皇後怎麼樣?孩子怎麼樣?”父親大人敲門。
無人應答,隻有滾滾驚雷。
“母後一切都好,對嗎?”姝公主捏着手帕。
羅鸢依偎在我身邊。我伸手攬住妹妹,渾身顫栗:“是位女孩兒嗎?”
“孩子夭折了嗎?”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開門。
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我的姑母大汗淋漓,面無血色,虛弱地躺在床上,美麗的眼眸如一灘死水。
産婆面面相觑,驚恐不已,仿佛剛才,撒旦降臨。
父親勒令任何人不許離開。我瞥了他一眼,深感不妙。
“母後,你怎麼樣?”我的表妹越過産婆,握住她母後的手。
我和羅鸢走到床邊,掀起襁褓。
“啊!”我遏制不住恐懼,連連後退。
羅鸢瞥了一眼我們的表親,也頓時癱倒在地闆上。
“怪物……”
姑母盯着天花闆,眨了眨眼睛,心如死灰:“我們完蛋了。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