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柏的視角
羅蘭去宮廷花苑玩了太久,直到黃昏都沒回房。
紫霞翻湧,百鳥歸巢。
謝鄭告訴我,羅蘭被皇帝帶走了。
“帶去哪了?”我直逼謝鄭的雙眸,我不信他清清白白。
“皇帝陛下懷疑他使巫術令我妹妹流産,”謝鄭不敢看我的眼睛,“他被帶去了宗教裁判所。”
我立刻起了雞皮疙瘩,明明是酷暑時節,卻如墜冰窟。
“你們謝家可以否認巫術的存在。謝珍舟車勞頓,本就容易流産,将這件事歸咎于意外,不行?”
“若是可能,我不會讓任何人因為子虛烏有的事情受傷。”謝鄭惆怅道。
我陷入沉思。
我是否應該向皇帝請願?可若他執意不釋放……
不,皇帝肯定巴不得斬草除根,将羅蘭推上火刑架,永絕後患……
我要召集封臣嗎?若是為了羅蘭,南境的貴族肯定願意……
不,這樣隻會激化矛盾……
我問:“羅鸢如何?”
“皇後的侍女都被禁足調查。”
“我要見她,”我冷冷道,“你有辦法的,對吧?”
謝鄭沉默許久,終于應下。
宮廷肅穆,人人斂聲屏氣。謝鄭路過時,宮人皆面露懼色。
羅鸢坐下燭火下,和對面的女伴玩着紙牌。
“羅柏。”羅鸢一見我和謝鄭,拉下臉來。
她的女伴起身:“謝鄭大人,羅柏大人。”
“要說什麼就盡快,”謝鄭離開,關門,“我守在外面。”
我盯着羅鸢:“羅蘭被帶走調查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羅鸢臉“唰”地慘白,手中的紙牌掉在地上。
“我……我該怎麼做……”
我瞥了一眼羅鸢的女伴。
“謝莉,能請你……”
謝莉微笑,坐在房間的角落,側身向裡。
“你去向皇帝喊冤。”
“我?”羅鸢打了個寒顫,“為什麼我去?”
“因為皇帝喜歡美女。大家都誇你是宮廷第一美人,不是嗎?”
“你讓我去……□□他?”羅鸢不可置信,瞪大眼睛。
“不,”我隻覺好笑,“你隻要請求申請一次庭審就行。剩下的我來想辦法。”
羅鸢想了想,道:“如果陛下問我從哪裡知道我哥被帶走的事情,我該怎麼回複呢?”
“你如是說就好,”我瞥了眼門外,壓低聲音,“讓陛下知道,謝家對他不是那麼‘忠心耿耿’最好。”
羅鸢的視角
皇帝正在吮吸西紅柿的汁液,殷紅的嘴唇讓他看起來像一隻吸血鬼。
“陛下。”我屈膝。
“坐吧,羅鸢。找我什麼事?”
“陛下,我聽……謝鄭大人和羅柏大人說,我哥哥被您帶走調查了?”我緩緩坐下。
皇帝以手帕擦手,淡淡道:“是的。”
我鼓起勇氣:“為什麼呢?我哥哥現在記不清事情了,怎麼能會巫術呢?即使有什麼疑影,那肯定也是别人栽贓陷害的,目的是為了挑撥皇帝陛下您和南境的關系。”
“那你覺得會是誰呢?”皇帝笑了笑。
“額……”我一時語塞,“我……我不知道……”
皇帝笑而不語。好在,侍從為我上了一盤沙拉,緩解尴尬。
我攪動着盤裡的洋蔥和生菜,緩緩道:“陛下,我一想到哥哥正在宗教裁判所裡受苦,就……肝腸寸斷。”
“兄妹連心,可以理解。”
“我能以項上人頭擔保,哥哥絕不是巫師,也絕對沒有害過皇後……”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是為羅蘭考慮,隻有嚴刑拷打,才能還他清白呀。”
“可重刑之下多有冤案……”我焦急道,“如果屈打成招,豈不是辜負了陛下您的美意嗎?”
“那你說,我應該怎麼做呢?”皇帝似乎有些不耐煩,手指敲打着桌面。
我道:“不如來一次公開審判。”
“大張旗鼓不好。”
若皇帝直接應下,我倒是還要懷疑羅柏的提議是否有效。可皇帝拒絕,我倒覺着非要說服他不可。
“陛下剛才也說了,希望還我哥哥清白。公開審判,證據公開,程序透明,當庭審理,豈不是更有效嗎?這樣也能防止一些小人從中作梗。若我哥哥真有罪,陛下也可依法處置他。若我哥哥無罪,也能服衆,不是嗎?”
皇帝道:“如果羅蘭真有罪,你這樣做,不是人盡皆知了嗎?即使我想轉圜,也不行了。”
“南境隻求心服口服,”我猶豫了會兒,思考這樣算不算威脅,“若是我哥哥不清不白地死了,隻怕那些貴族也不服。”
“況且……我哥哥再怎麼樣,也是曾經的公爵繼承人,若不能得到公正的處置,隻怕會寒了其他貴族的心。我們不比東方大國,以宗法制治國。我們以契約聯系社會階層。若我哥哥真的被冤,那就是破壞了宣誓契約……畢竟……陛下您有庇護我們的職責。”
皇帝想了想,道:“行。你說的的确有道理。”
我松了口氣。
“不過,羅鸢,你自己的嫌疑如何洗清呢?”皇帝笑道,“你是皇後的侍女,更方便下手。即使羅蘭無罪,也不能代表你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