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麝靜靜地注視着我,沉默着離開。
怎麼這個時候,他就不膽小了?
我當即懷疑:“難道柏麝也和他們勾結?”
但沒有辦法,我隻能撤退。
我看見,他們在恨我。
他們怒目圓睜,就像畫中被魔鬼附身的人。他們喊着我的名字,不是為了贊美,而是為了辱罵。
為什麼?
我流下眼淚來。
母後曾經告訴我,我出生的時候,滿城的鐘聲為我而鳴,滿天的白鴿為我而飛,大家都稱贊我是“玫瑰公主”。大街小巷,男女老少,都為我的誕生而歡呼。
我每次坐車駛過威斯敏大道,大家都會用尊敬又愛戴的眼神目送我。
我是南帝國的公主,從小到大都受到禮遇和贊美,即使是在暫時失寵于父皇的時候,也沒有人敢怠慢我,就算是大貴族,也都得對我以禮相待。
為什麼……威斯敏的這些賤民敢反抗我?
我做錯了什麼?謀權篡位的是羅蘭,我隻是要奪回本屬于我自己的東西。
為什麼他們不去攻擊羅蘭?
我才是合法的君主,名正言順的女皇。
就這樣被趕出威斯敏,真是奇恥大辱!
謝奕的視角
牢房待遇不算差,床鋪幹淨整潔,地闆也有馬賽克圖案,桌子上擺着一尊花瓶,和一本經書。窗外可見灰蒙蒙的天空,可聞戰亂之聲。
“我們快走!”柏麝推開門,拉起我。
“去哪?”
“回北國。不管怎麼樣,先逃出去再說。”柏麝焦急道。
“王後是我的仇人,北國也是。”我甩開他的手,“你們殺了我哥哥。”
柏麝臉色蒼白,像做錯事的孩子:“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我知道不是你的錯,”我轉身,看向窗外,居民們拿着簡陋的武器,木棍或鋤頭,去攻擊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皇和她的軍隊,“但我要為哥哥報仇,我發誓要讓朱姝付出代價。你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利益共同體……我……”
“你要和我分……”柏麝咬唇。
“你走吧,國王。我們最好永遠不再見面。我回到北國,已經回報了你的情誼,接下來的後半生,直到我閉上雙眼長眠不起,我都要為了我哥哥、我妹妹而奮戰。”
“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十四年後,我們也許能再見面。哥哥死後,我就是謝家的當家人。謝家忠于羅蘭皇帝,勢必要與北國劃清界限。如果戰争結束,我們就能再見面。”我撒謊。
“十四年……”
“你走吧,陛下。”
“謝奕……如果我不是北國的國王……我們是不是就能……”
“陛下,”我鄭重道,“您有您的責任。至少,我不能将您從您的孩子那兒奪走。我切身體會過,孩子需要一個父親,尤其是在母親很強勢的情況下。”
柏麝斂眸:“我本來計劃,讓你擔任我孩子的家庭教師,我們一起教導他,讓他成為正直善良的君王。”
“我很抱歉。”
羅蘭的視角
我又重回威斯敏了。
我的敵人、我的表妹朱姝被威斯敏的平民趕了出去。
羅柏說得沒錯,朱姝自大,是走不長遠的。
看着臉上滿是驕傲和高興,但面色蒼白,眼神困倦的平民,我鄭重許諾:“我會全心全意讓大家過上好日子!我會盡快結束戰争!”
但我知道,朱姝的軍隊很快就會反撲。
我鄭重地接待了謝奕,我的大功臣。如果不是他,我們就不能裡應外合。
“我不需要金銀珠寶,也不需要高官俸祿,更不需要榮譽贊美,”謝奕目光炯炯,像即将噴湧的火山,又飽含悲傷,像雨中的茉莉花,“我想要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為我哥哥報仇。”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謝奕大人,謝鄭在我心裡,如同星辰在于天空。我向你發誓,我會竭盡全力為他報仇。我會讓朱姝和北國人付出代價。”
謝奕單膝下跪:“有陛下的誓言,我定當誓死追随!”
我将謝鄭以皇親的身份和規格,鄭重下葬在大教堂。同時,為了給謝鄭的靈魂祈福,我打開國庫,讓每戶人家都能得到一袋銅币。
看着大家舉着蠟燭,祝福和贊美謝鄭,即使燭火像是天上的銀河,我覺得還不夠。
謝鄭品學兼優,應該享受比朱赫更多的榮譽。
我要為他立像,我要發行印着他頭像的貨币,我要發表畫着他俊朗模樣的小冊子,我要讓“謝鄭”這個名字,出現在南帝國的每一首歌謠中。
我要讓我的星星永恒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