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狗嘴裡确實吐不出象牙來。
隻聽陳家恒這隻狗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卧槽!哥,你居然是彎的?”
“我不是。”
“那......哥,你是被掰彎的?”
柯躍塵剛要否定,在旁邊一直摟着他不動的易壘突然出聲,果斷道:“對。”
對?
對你個頭對,你掰過嗎?有嗎?
老子明明是自己彎的。
“那你跟我說說怎麼掰的呗!”陳家恒竟然信以為真,“我也想掰彎我哥!”
柯躍塵:“......”
雖然他知道陳家恒嘴裡的這個“哥”,指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陪着他長大的玩伴,但這會讓不明真相的人以為,陳家恒是沖着他來的。
而這話又恰好是對易壘說的,聽起來便很像後任在跟前任讨教感情問題。
着實有些怪怪的。
更怪的是,易壘居然回答了,雖然隻回答了一個字。
“難。”
說的跟真的一樣。
陳家恒:“沒關系!隻要能把我哥追到手!我有的是耐心!”
易壘:“不夠。”
陳家恒:“那還要什麼?”
易壘:“很多。”
這他媽都是哪跟哪?
這倆人驢頭不對馬嘴的,居然也能聊上?
易律師也不怕誤人子弟。
“沒什麼掰不掰的。”柯躍塵幹咳一聲,打斷他們,“我那時候不過好奇心作祟,所以想跟男生試試,沒你們想得那麼多。”
周遭的空氣像是凝滞了,瞬間安靜下來,與此同時,有人抽走他嘴裡的煙——易壘将半濕的煙蒂抿在唇間,深深置換氣息,眼前煙霧彌漫。
“原來如此。”他咬着那截焦黃的濾嘴,把柯躍塵押上了車。
一路無言。
回到家,易壘搶先進門,麻利地脫鞋,脫外套,直奔客廳沙發而去,坐定後便抱着手臂,翹着腿。
“我餓了,你去做飯。”俨然一幅家主模樣。
嘿,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斜靠在沙發對面的牆上,柯躍塵着沒動,同樣抱着手臂:“你為什麼不去?”
“我腳扭了,需要休息。”
好像十個小時之前,在這裡口口聲聲說要恩斷義絕的人不是他。
柯躍塵換了邊肩膀靠牆:“你不是要跟我玩完的嗎?”
“我說‘過了今天’。”易壘用下巴指了指牆上的挂鐘,時針正指向數字“7”,“今天還剩五個小時。”
“那你是打算淩晨十二點準時從我家滾蛋?”他倒想看看這人的嘴巴能硬到什麼程度。
沒想到那人一本正經,臉不紅心不跳地賴道:“我隻說玩完,沒說滾蛋。”
靠。
他是個律師,最會玩文字遊戲,柯躍塵在心裡不停告訴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
他不打算繼續糾纏下去,轉身欲走,身後那人又叫住他。
“還有什麼事?”
“我渴了。”易壘朝他揚揚眉毛,頗有點蹬鼻子上臉的味道,“你給我倒杯水。”
柯躍塵罵罵咧咧地進了廚房。
起鍋燒水,不多時,廚房裡便彌漫起缭繞的熱氣,掀開鍋蓋,吹開霧氣,将一盤白花花的餃子倒進鍋裡。
餃子是前陣子剛從老家帶來的,爸媽包的,韭菜雞蛋餡,曾一度是易壘的最愛。
至于現在還是不是,柯躍塵不太确定。
上大學那會,他和易壘住在學校附近的出租屋裡,兩人都像愛囤食的倉鼠,熱衷于把自家的東西往出租屋的冰箱裡搬。
冷藏區通常被易壘用不同國家的零食和飲料填滿,柯躍塵則用老家自制土特産占領冷凍區。
要知道那時候外賣還沒有如今這般普及,所以家有餘糧就顯得十分重要,因為這樣一來,到了沒課的假期,他們就可以整天整天地待在屋裡,不用出門。
“餃子别煮太爛。”
易壘從門口慢悠悠地進來,擱下這麼一句,又慢悠悠地出去,像來巡視查崗的。
鍋裡的餃子翻起滾圓的肚皮,一想到這要是換作五年前,現在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的人應該是自己,柯躍塵就忍不住犯嘀咕:“你怎麼不自己來。”
餃子被盛進一隻巨大的湯碗裡,兩人手邊各放了一隻小碗,方便吃之前把餃子揀進去晾涼。
此外,還有一堆口味各異的調味料,地攤似地擺了一桌。
柯躍塵這個人,對未知事物總有着無止盡的好奇心,這種特質同樣體現在吃上。
每次他在超市挖掘到新品種的醬料,必買回來試吃,有時候就餃子,有時候用來燒菜,有時候甚至就用來幹拌光秃秃的白米飯。
久而久之,瓶瓶罐罐積少成多,變成餐桌上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易壘自然也跟在後面吃過不少奇怪味道的東西,那時候每當吃餃子,他都會說柯躍塵,吃的不是餃子,而是鈉鉀合成物。
柯躍塵自然有話回敬,他說易少爺是現實主義的擁趸,不懂浪漫主義的附庸。
“你爸媽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