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水的十一假期結束,白一鳴坐在江舟一前面,他的頭已經全方位轉了一個早讀課,趁着英語老師蔡蕊出去接電話的空隙,轉身一拳頭敲在江舟一的桌子上。
“葉叔他人呢?不是說開學來咱班的嗎,不會騙我的吧!”
江舟一猛地醒神,蘊着霧氣的眼睛微眯,把桌子往後一拉,腳在下面一踹,白一鳴連人帶闆倒了下去。
“哎呦!”
這一聲驚醒了即将入睡的全班,大家都回頭看着白一鳴大笑。
蔡蕊帶着新同學葉姝進教室時剛好目擊,江舟一擡眼就見葉姝也正在發笑,看的卻不是白一鳴,而是自己。
江舟一朝他點點頭便錯開了視線。
蔡蕊也是個脾氣好的,笑着等動靜停下來。
“這是我們班的新同學,才從國外回來,大家歡迎一下哈。”
帥哥的場子,大家都是鉚足了勁給的,那掌聲響得大概一棟樓的班都醒了神。
“行啦哈,停停停。班主任早上不在,哪裡有…欸!江舟一旁邊沒人,葉姝同學就先坐在江舟一旁邊哈,他是學生會的,有什麼問題就找他。兩個大帥哥,我上課看着也心情好。”
白一鳴在全班的笑聲中反抗:“老師,我還是學生會主席呢,你怎麼不讓他來我這?”
蔡蕊笑着白他一眼:“坐都坐不穩,你也好意思的,難得這麼精神,來,上來默寫。”
就在白一鳴呈苦瓜狀在白闆上塗鴉的時候,葉姝已經在江舟一旁邊坐下。
“…诶,同桌你好,借我一隻筆呗。”
江舟一在他桌上放了一隻黑筆。
“呃,我紙也沒有。”
江舟一在他桌上擱了一個本子。
“謝謝啊。”
“嗯。”
葉姝拔開筆蓋,再側頭的時候,就見江舟一已經合上眼睛,筆蓋倚着下巴,睡熟了。
下課鈴響起,白一鳴被蔡蕊揪去辦公室重默,江舟一的筆蓋滑到桌上,他的頭也順勢倒下去。
葉姝捧着臉,轉着江舟一的筆。餘光看見一個紮着馬尾的女生,把一個黑不溜秋的……飯盒抛在江舟一的桌上,葉姝手一頓筆摔在了地上,他連忙彎下身子去撿,然後直起身瞧去。
嚯,一個頂漂亮的女生。
宋枝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葉姝搖頭輕聲說沒事。
江舟一半晌才擡起頭,宋枝撇嘴看着江舟一的黑腦袋道:“你是覺皇吧!”
江舟一也沒看她,雙手把飯盒推到腦袋下,打開——一盒子翅根,他低着頭漾出一抹笑來,才擡眼看着宋枝道:“今天爺爺還管飯嗎?”
宋枝甩給他一個後腦勺,撂下一句:“您還是接着睡吧。”
怎麼聽,怎麼聽出一種咬牙切齒的語氣。
江舟一熟練地撕開上面的塑料膜,忽然想起旁邊新增的人,手背蹭了蹭鼻尖,又輕輕把蓋子蓋了回去。
葉姝也摸了摸鼻尖:“你喜歡吃鴨翅?”
江舟一抿嘴:“一般吧。”
“我記憶裡還沒吃過,要不哥們,給……”
葉姝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氣壓有點沉,連忙改口:“不腥嗎?我看着其實不是很有食欲。”
江舟一又緩緩打開飯盒,抿嘴道:“有點腥。”
然後很低調地,當着同桌的面,炫了半盒。
臨近上課,白一鳴才捏着默寫本跑回來,才斜過身,還沒開口,一抹灰綠色就從後門閃進來,邊閃邊用公鴨嗓子扯:“一級戒備一級戒備!大佐來了!”
白一鳴連忙轉回身子,原本趴下去的衆多腦袋都彈了起來。
嗯,有種鬼子進村的感覺。
葉姝看見一個啤酒肚先挺了進來,接着是一顆圓腦袋,隻兩側有稀稀拉拉的幾撮毛環着。
哈,大佐,還挺形象。
大佐把物理書摔在講台上,叉着腰眼神掃射白一鳴:“那個白一鳴!還安安穩穩坐在椅子上啊,我上周跟你說什麼,還要我再重複一遍呐!”
白一鳴立即捏着物理書,灰溜溜滾到窗戶外。
因為上周的壯舉,白同學喜提一學期的借窗聽課。
葉姝看見窗外的白一鳴偷偷用物理書掩蓋的手朝剛剛那個公鴨嗓豎中指,然後聽見旁邊的江舟一輕笑。
陵中的物理同原本葉姝修的物理完全不搭杠,聽天書一般。
葉姝百無聊賴,用筆在紙上畫圈,旁邊的江舟一……拿了本憲法在那研讀。
葉姝大為震驚,深有負罪感地打斷了江舟一的學習。
“江舟一,剛才那筆被我摔斷墨了,你能不能再借給我一個。”
江舟一臉色不變:“我隻有那一隻。”
“……well,打擾了。”
當江舟一把憲法翻到第五頁時,時間已經過去四十分鐘。
白一鳴小雞仔一樣杵着,等大佐經過後馬上溜回座位。
“啊操,累死你老爹了。”他癱在座位上。
那個公鴨嗓半個屁股坐在白一鳴的桌子上賤笑,被白一鳴踹到過道:“王川你這個不孝子!别讓老爹再看到你!”
把王川踹走後,白一鳴繼續他的“葉姝大業”。
“葉叔啊,後天的運動會,你有沒有興趣。”
“嗯?”
“我們班輪到的是舉那個牌子,‘追求卓越,強國有我,請黨放心’十二個牌子,要三個人,一人四個,一手兩個,得找身高一樣的,還差一個。你……”
“有誰?”
“我,江舟一。”
“你?”
“昂!怎麼,看不起我,我又沒比你們差多少!就不一個鞋墊的事!”
“行啊。”
白一鳴一拍桌子:“是兄弟!”
江舟一把那杆斷墨的筆戳了戳白一鳴的背:“這壞了,再給我兩支。”
白一鳴朝前面喊:“猴!猴!”
葉姝看見一個挺高挑的女生轉頭,眼皮内雙,膚色微深,她向白一鳴翻了個白眼:“幹嘛!”
“兩支筆”,白一鳴雙手合十,“姐,猴姐!”
這時坐在猴姐旁邊的宋枝也轉過來看着白一鳴道:“你是巨嬰?什麼事都要找廖兒!”然後把猴姐伸在文具盒裡的手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