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是江西的?原來江西的這麼能來辣?”葉姝咧着微腫的紅唇,吸着涼氣,夾菜動作不停。
廖棣喝口汽水:“我爸是江西的,但我還沒回過老家。”
這時,一個初中模樣的小男孩抱着籃球進來,那雙眼睛同廖棣如出一轍。
他停在桌前,眼神盯着宋枝,嘴巴對着親姐:“呦!姐,你帶同學來吃飯呐!”
宋枝垂眸抿着水,裝作沒看到,座椅稍微向後邊挪了挪。
廖棣一腳把他踢走:“管你屁事,快滾!”
他從前台抱起一箱汽水,籃球擔在汽水上,又繞路從桌前經過,才出門離去。
宋枝把闆凳朝前拉:“你還有弟弟啊。”
“我還有一個妹嘞!”廖棣塞口辣椒。
白一鳴來了精神:“妹妹!好不好看?多大?”
廖棣翻白眼:“初三,肯定比你好看!看不上你!”
身旁的葉姝被辣出鼻涕,江舟一抽出空閑,甩給他一包紙。
宋枝爺爺專門借了個大三輪,載着五人進軍駱水湖。
秋日的湖邊涼風習習,很清爽,舔舐去衆人身上濃郁的火鍋味。
爺爺看到了熟悉的老釣友,留下幾把舊魚竿給幾人玩。
衆人為了搶奪看上去最新的那把,直接攪碎了湖邊的甯靜。
……
你追我趕,我追你趕。
大戰結束,…以斷成兩截的魚竿為代價。
但戰況激烈,衆人都耗盡物資精力,損失慘重,一片戰後蒼夷,萬物百廢待興,戰時的炮火連片,以緻湖岸沙石漫布,能嗆死個人。
其他不提,臉面最重要。戰後大家擱下矛盾,不計前嫌,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動作出奇一緻,跪在湖邊死命涮臉。
江舟一最為體面,其他就是灰頭土臉。
把土臉洗了,但灰頭和全身的污垢不好搞,大家索性躺在沙地上,蜷起右腿,将左腳腕搭在右膝蓋上,兩手背在腦後,簡稱戰後休養生息。
江舟一撿起一把魚竿,看着遠處的那些垂釣老頭,蹲在石頭上垂釣,學得有模有樣。
之前揚起的塵沙在湖風中沉澱,空氣中仍有細小的顆粒沉浮,在灑落的湖光中遊蕩,折射出一線線光柱。
葉姝盯着江舟一,頭枕在地上,仰臉笑道:“江舟一,你鈎子上連魚餌都沒有!釣個毛啊!”
見江舟一愣神,宋枝大笑:“你裝上了有什麼用?沒裝腦子!哈哈哈!”
江舟一自己也笑了,問:“魚餌在哪?”
宋枝指着遠方的爺爺:“是我爺爺袋子裡的蚯蚓。”
……
江舟一默默放下魚竿,與大家坐在一塊。
爺爺回來的時候,大家正在用樹杈在沙地上撅起一塊大洞,捧着湖水倒進去。
看着灰頭土臉的孫女和一旁殒命的魚竿,爺爺倒沒心疼,臉上的皺紋依舊笑眯眯的:“年輕人就是有活力!”
回去的路上,大家癱在三輪上,秋風灌着夕陽,鼓動起身上套的薄長衫,捋了一袖清風。
江舟一把手舉在風中,很舒坦。
葉姝抖着腿:“我以後也要買個這種車。”
宋枝啧啧道:“成啊!你買個四輪,我買個三輪,到時候跟你換。”
————
宋枝暫時還沒法和葉姝換輪子,因為葉姝已經瘸成三輪了。
是這樣的——周末回來的第一天,下午的體育課,一群男生聚在籃球框下,比賽碰籃筐。
自然是沒人夠得着的,江舟一彈跳力好,摸着了框邊,歪了一些。
旁邊人嗚哩哇啦地亂叫。
葉姝吸了口腮幫,環顧四周,竟把路口的藍色大垃圾桶推過來。
他穩好了蓋子,一旁人鼓着掌起哄。
他的腦子是個典型的人來瘋——後退幾米,然後加速,左腳踩實了蓋子,使力一蹬,飛在空中。
碰是碰着了,甚至兩手穩穩地抓在籃筐上騰空。
下面鋪滿了猴叫。
葉姝得意,松手跳下來。
隻是腳沒擺平,扭着腳踝摔在地上。
……
江舟一扶着葉姝上車,葉姝挂在他身上龇牙咧嘴。
上了出租車,江舟一坐在他旁邊,打掉抓在肩膀上使力的手,擰眉看他:“你要出名了。”
葉姝捧着腿,無所謂擺手,忍着痛笑道:“我不是本來就出名?”
江舟一指着他的腦子,假笑道:“這次是腦子要出名了。”
舒楠趕到醫院,帶着葉姝拍片檢查。
幸好沒骨折,隻是腳踝扭到了。
舒楠給兩個孩子買晚餐,掐着葉姝的膀子,葉姝又開始呲牙咧嘴:“疼疼疼疼!”
指着葉姝的腦子,舒楠怒氣渡到指尖:“我跟你大姨好好在逛街,你這個二貨!鼻涕都流進腦子裡了吧!也不怕人家舟舟嫌你丢人!”
江舟一嚼着雞胸肉,在後面樂出了聲。
葉姝半躺在床上喝排骨湯,擺得一臉無辜:“媽,下回别扭我膀子,快扭到腦子裡了。”
她氣急反笑,身後有人推門進來,高跟鞋在地闆上哒哒哒,邊走邊笑:“你就消停點吧!這麼鬧騰!”
葉姝晃着另一隻好腿同大姨問好。
舒雲停在江舟一面前,有些愣神,感歎道:“江舟一?哎呀!都長這麼大了啊!”
江舟一起身問好。
因為舒楠車技堪憂,舒雲先把江舟一送回學校,又把那鬧騰的娘倆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