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江舟一脫下被雨水沾濕的羽絨襖,上樓看到江清嘉抱着衣服等在空房間門口,很自然地接過他手中的衣服。
江舟一扯平皺起的袖口,低頭看着媽媽:“怎麼又站在這?”
江清嘉擡腳下樓,笑道:“外面冷不冷,洗完澡别忘了把頭發吹幹。”
江舟一靠在樓梯上,叫住她:“媽,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媽媽把衣服擔在扶手上,她停在樓梯上,兩人位于一個豎直面上,卻隔了一個平層,她擡手也隻能抓住江舟一低垂的手。
她握不攏兒子的手背,所以輕輕拍了拍它,依舊溫和:“你快成年了,有些事情自己可以做主,媽媽管不着的。”
江舟一凝着她離開的背影出神,垂下頭,手心覆上手背,鴉睫也跟着垂下,輕歎藏匿在他們母子之間不可言說的生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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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鳴的回歸,七班差點鋪着紅毯尖叫。
頭頂一個騷出天際的紅色棒球帽,露出被口罩捂實的半張臉,白一鳴踢着正步回到座位上。
大家不敢貼得太近,一個個屁股瓣騰起在座位上,腦袋彈簧一樣拉長,直勾勾盯着他。
“白哥寸頭都介麼帥!”
“白哥就是diao!正步給我帥彎了,男神!”
“你們都滾,白哥快來使喚我,我是牛馬!”
“Wacom!跟我比舔?!白哥哥,我才是你最牛馬的仆人!”
“我是白geigei的狗,你們這些肥豬流能不能死啊!”
“大白快把我折起來摔!嘤嘤嘤!”
在這二八年華,無論男女,個人英雄主義最沒救的時候,眉眼都是昂着的,少年意氣,欲乘長風破萬裡浪,個個釀着傲氣,凝着自信,滲着活力。
除了在吃食面前,無人會屈尊對他人稱兄道爺。
所以,白哥這個稱呼,快把白一鳴捧得飄飄欲仙!
全班的喜氣濃得他找不着北了,他翹着二郎腿狠拍前面宋枝的肩膀:“爺來當角兒了,歐呦!我就知道班裡不能沒有我這個天選黛玉!”
宋枝揉着肩膀,竟然沒和他計較,反而附和他:“成啊白哥!下課我去申報一下,咱們大課間就排練!”
後面的江舟一望着她舉手示意,宋枝自然是注意到了,“啧啧啧”道:“怎麼了小江?有什麼話要交代?”
小江他悄悄用指腹磨了葉姝在桌底摸來的手背,漾起笑意:“請給我劇本,宋編劇。”
話音剛落,葉姝也立馬舉手:“我就是薛蟠!”
宋枝誇張地扭着嘴角,勾過旁邊廖棣的脖子,那叫一個陰陽怪氣:“廖兒,你說有些人怎麼就這麼賤呢?别人邀他的時候死活不肯,現在又求着要了。”
江舟一笑意不褪:“怎麼?想和白哥一起排練,不行?”
“嚯!”從江舟一口中聽到白哥的沖擊力更是強勁,白一鳴一個猛激靈,挺起身把帽檐拽到腦後,“行!白哥批了!”
他勾着脖子向後仰,旺仔大眼朝着江舟一抛了個媚眼:“木嘛!再叫一個!”
江舟一靜默笑眼看回去,白一鳴被盯得有些發毛,嘟囔道:“不叫就算…了?!”
“白哥。”
江舟一打斷了白一鳴的聲音。
椅子都被白一鳴搖了一個回旋,他整個身子都轉過來:“嘿嘿!嘿嘿,歐呦!卧槽,嘿嘿!再叫一個!”
“滾。”
白一鳴心滿意足地回頭。
江舟一側眼看到葉姝半張臉貼在課桌上,腮幫被擠出嘟肉,眼神半眯直視自己。
江舟一伸出手指戳了戳那團鼓起來的嘟肉,嗯,很有彈性。
葉姝拍掉江舟一的手,轉過臉不理會。
……
怎麼了?
唔?
不懂。
“大佐來了!”
白一鳴這學期第一次在教室裡上物理課,可喜可賀!
江舟一終于在熟悉的背後得到了一個完美的睡晨,可喜可賀!
葉姝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真是個自我消化的能人,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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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姝花了一個下午背熟了台詞,葉姝更不用說,早就把薛蟠的動作熟記于心,甚至可以即興發揮。
大家商議一番,準備每日的第一節晚自習用來排練,在二樓空的考場教室,排完白一鳴正好背着書包拍屁股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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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姝勾住江舟一的袖口,手指探在裡面翻弄,正兒八經地蹦着台詞:“你一去都沒了興頭了,好歹陪哥哥坐一坐,就算疼我了……”
宋枝從前面第一幕排練圈跳過來,繞着兩人轉,挑剔地撇嘴:“江舟一你别僵着,你不能任他弄啊!假動作避一下。诶!葉姝你笑得猥瑣一點,不是得意,是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