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ey與龍宮寺堅碰頭時你已經恢複了若無其事的樣子，龍宮寺堅看見你，想起你不喜歡不良打架，有幾分不自在地和你打了招呼，才聽Mikey說要帶你一起去集會。

你的眼睛紅腫一看就是哭過了，雖然Mikey的意思正好也是帶你去散心，但龍宮寺堅還是驚訝地向你看過來，“真的可以嗎？可不用順着Mikey的意思勉強自己啊。”

“喂喂堅仔！什麼叫順着我的意思啊！我明明是在為姐姐考慮！”Mikey立刻不滿地對自家副總長抗議。

“所以說有時候因為是為了對方考慮的好意所以才會讓對方不好意思拒絕啊！集會那種地方都是大家都是不良，”龍宮寺堅完全沒在意Mikey的吵鬧，明明就比Mikey大一歲，他卻耐心地給Mikey解釋完又問你，“姐姐不是不喜歡暴力嘛，真的沒關系？”

你很意外。你很少有機會和龍宮寺堅這個孩子交談，沒想到他的所思所想比本身年紀更加成熟，還很會為其他人考慮。

“我沒關系啦，而且也有點好奇。” 你再次為自己對于不良少年的刻闆印象在心中默默道歉。

這次你推翻了自己以前明确表明的喜惡，你可真是個反複無常的成年人啊。

東京卍字會的集會地點在武藏神社。

你遠遠就看到了一群烏壓壓的，穿着和龍宮寺堅同樣黑色特攻服的東卍成員們。大多都是年齡相仿的男孩子，高矮不一，你隻能看得到他們的後腦勺，勉強能看見幾張側臉，對你而言都是長相稚嫩的小孩。

這群男孩子們人數不算太多，當Mikey和龍宮寺堅停下車朝他們中間走過去時，這些不良成員們齊刷刷地轉身鞠躬，态度比對待學校裡的老師還要恭敬。

這般尊卑有序令你咋舌。

不良少年們内部的上下級竟然如此嚴格嗎？你看着不禁想到了中學時期的團體運動社團的成員們，簡直如出一轍，啊，不，甚至比那些社團更嚴重。

你唯一加入過的田徑社因為看中單人成績，并沒有任何合作要求，所以對比什麼籃球棒球足球這類社團在前後輩上下級的關系來說，你的社團可以用“散漫”來形容了。

Mikey和龍宮寺堅對此習以為常，從東卍成員們讓出來的“路”上往前面的台階走。

“姐姐……”Mikey剛想叮囑你，一轉頭卻發現你根本沒有跟着他。

他和龍宮寺堅同時腳步一頓，默契地一左一右扭頭一起找了一圈，發現你正繞着遠路往神社上邊去。

你确實如你所說的那樣，正在“好好躲起來暗中觀看”。

“……都說了明明不用這樣做。”

本來讓你跟在他身邊是為了讓東卍的成員打個眼熟、

龍宮寺堅看你鬼鬼祟祟的樣子覺得搞笑，拍了拍身邊的總長。“算啦，我看她也不習慣。”

你确實不習慣，被一群人的目光盯着這種事情。你就連在學校中面對還算眼熟的同學做課業演講都會緊張得不行，直到大學畢業這一點也沒法克服。

你加快腳步，趁着那些孩子們彎腰鞠躬時躲在了神社前狛犬像後面，坐在石台上，在狛犬身後探頭探腦。因為有台階的高低差和遠近距離的關系，你隻能看見下面幾個比較高的男生的臉，其他看見的都是各色發型和顔色的頭頂發旋。

Mikey看了一眼你所在的位置後才開始了他身為總長大人的發言。你沒有很仔細地聽，但也大緻了解是發生了什麼事，大概就是要和另一個組織決鬥之類雲雲，要擴大東卍雲雲，你靠着冰涼的石頭雕刻而成的，聽着那些男生們對mikey的宣戰宣言發出熱血的呼喊，稀奇地看着Mikey威風凜凜的摸樣。

明明在你面前他大多時候和普通小孩沒區别，但在自家組織成員前确實很有領袖的氣場。佐野真一郎還沒卸任黑龍總長前估計也和弟弟一樣吧。

男孩子們大概會憧憬成為這樣的存在，說話一呼百應，站在衆人之巅，确實很帥，很多女孩子肯定也會很喜歡，雖然不同于校園裡的風雲人物，但其實有着同樣的性質。

在你很快因為對打架啊地盤啊沒什麼興趣靠着狛犬眯着眼半睡半醒的時候，東卍的集會總算散場了，轟隆隆地機車聲不停響起駛向遠方，很快神社前就隻剩下了幾個人，是和Mikey關系最好的東卍最初的創始成員們和他們的副隊長們，以及一個叫松野千冬，剛被介紹成為一番隊副隊長的新人。

雖然你現在還躲在狛犬後面昏昏欲睡沒精打采地沒有動彈，但這幾個男生們也都發現你了。

“剛才就想問了，那位是誰？”

“Mikey的女朋友？”

“可是穿着打扮像是OL啊……”

“原來如此，怪不得對學校裡的女生沒有興趣，Mikey的喜好原來是這種大姐姐啊。”

“……應該不是吧……這不算犯罪嗎？”

這句話是在場被帶過來的唯一新人說出了靠譜的理智發言。

“喂喂，住嘴吧！你們越說越離譜了啊！”龍宮寺堅抽了抽嘴角。

“那是我的姐姐啦。”Mikey見你遲遲沒露面，喊了你一聲向你走來，同時還對沒見過你的夥伴們解釋道，“是我大哥的……女朋友。好啦，我得帶姐姐回家了。”

聽見确實是長輩，男生們的興趣立刻消失了一半，唯有東卍一番隊隊長的臉色并不好，“Mikey，那我先……”

一番隊隊長話還沒說完，你打着哈欠從狛犬後面走了出來，揉了揉眼睛，一眼就看見了這群男孩子中不願意見到的臉孔。

“場地……圭介……”你有點懵，甚至後退了一步，說話也很不客氣，“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喂你……”被場地圭介帶來的新人男孩聽見這樣的語氣原本想發火，但因為你眼睛紅腫明顯是哭過了，他隻能不知所措地先忍了下來。

你沒有理會他，而是将視線看向了Mikey，他将嘴唇抿成一條線，似乎是沒料到你的反應會那麼大。而場地圭介在看到你之後，低着頭對你說對不起。

你才不想聽對不起。

“Mikey……是原諒他了嗎？”

你用力咬了下嘴唇，輕聲問。

“對不起。”Mikey面露愧疚。

真一郎明明是他的哥哥，他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你都沒有資格苛責。你對Mikey搖了搖頭，将視線再次移到場地圭介身上。他神色緊繃，完全不敢看你。

其他知情的不知情的男生們也都因為異樣的氛圍和你們三人之間凝重的神情默默噤聲，互相之間隻敢用眼神交流。

你和真一郎在一起的四年裡，你也可以說是看着場地圭介長大不為過。

他經常來找Mikey一起玩耍，和你也非常熟悉，曾經的過往裡你偶爾也還會和這些小男生們玩電動遊戲，他和Mikey一樣喊你姐姐，一起和Mikey打架被你唠叨然後會心虛地用零花錢買朵花或者糖果讨好你。

你知道場地圭介并不是真正的壞孩子。他可能會打架，會發脾氣，有時候也有些自我為中心，但他始終沒有觸碰過真正不該觸碰的底線。

其實你這段時間都沒有去思考過這個孩子的事情。剛開始知道噩耗的那幾天，理智上你知道他不算有罪，可感情上不能接受。

但你突然意識到，你可以逃避遺忘這個孩子一輩子，可Mikey卻不能。Mikey小小年紀背負這麼多，你也必須與他分擔才可以。

你走到場地圭介面前，可能是工作的疲憊導緻的，你的心情竟能平靜下來。

“我們單獨談談吧，場地。不是在這裡，我有一個想去的地方。Mikey就先回去吧。”